第六章 天吾 我们拥有很长很长的手臂
干,不想和任何组织产生关系。
天吾不再思考女朋友和电话的事,坐在餐桌前,将寄来的书评复印件依次读下去。书评按日期顺序排好,左上角的空白处用圆珠笔写着报纸和杂志的名称与发表日期。也许是让打工的女孩整理的。小松怎么也不会干这种麻烦活。书评内容大多充满好意,许多评论者都高度评价故事内容的大胆和深刻,认为文章用字准确。有几篇书评写道:“简直难以置信这竟是一位十七岁少女的作品。”
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年长女朋友的存在,也对她有自然的好感。每周一次像日程安排一般,在自己家中迎接她的到来,两人肌肤相亲,他盼望着这些。在天吾来说,这是比较少见的情况。他并不是对很多女人都有这种亲密的感觉。不如说,不管有没有性关系,大部分女人都让天吾感到不快。为了抑制这种不快,他只好精心守护着内心某个领域。换个说法,就是只好把心中的房屋牢牢关上几间。但对方是安田恭子时,就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做法了。天吾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她似乎能心领神会。能遇上她,天吾觉得是一种幸运。
天吾依然把死去的听筒放在耳边听了片刻。如果电话被人窃听,大概能听到些动静。他屏息倾听,却根本听不到丝毫可疑的响动。他听见的,只有自己心脏的跳动。听着这心跳声,他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卑劣的盗贼,半夜溜进别人家中,躲在阴暗处屏住呼吸,等着家中众人静静睡熟。
牛河的一通话,让天吾很不高兴。他居然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这也让天吾很不开心。再说,这哪是什么直觉。他是明明知道天吾睡不着,才打电话来的。只怕牛河知道他的房间里还亮着灯。这个房间是不是被什么人监视着?他眼前浮现出热情又能干的调查员正端着高性能望远镜,躲在某处窥望自己房间的情景。
天吾无法入睡,正坐在床上,将音量放得低低地听艾灵顿公爵的唱片,电话铃又响了。墙上的挂钟正指着十点十二分。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的,除了小松,他想不出还会有谁。但那电话铃的响法不像小松。
但老实说,天吾并不敢直抒己见。说不定是他的想法有误,批评家的主张是对的。天吾曾专心埋头于《空气蛹》的改写,几乎不可能再用第三者的眼光客观审视这部作品。如今,他将空气蛹和小小人当作存在于自己内部的东西看待。老实说,天吾也不太清楚它们意味着什么。但对他来说,这不是重大问题。是否接受它们的存在,才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天吾能毫不抵触地接受它们的存在,才能全心全意埋头于((空气蛹》的改写。如果不能把这个故事当成不言自明的东西接受,不论塞来多少巨款,或是威逼恫吓,他肯定都不会参与这种欺诈行为。
您这种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川奈先生,我又得恳切地说您几句了。
从标题来看,媒体的兴趣目前似乎集中在深绘里的父亲曾是著名过激派活动家、深绘里系在山梨县深山与世隔绝的公社里长大、现在的监护人是戎野老师(曾经的著名文化人)这些事实上。而且,一方面这位美少女作家仍下落不明,一方面((空气蛹))的畅销势头有增无减。目前,仅凭这些内容便足以吸引世人耳目。
“如果不是让我更睡不着的话题。”
真是如此的话,则说明他们已嗅到你和《空气蛹》有关。不管怎样,聪明的抉择恐怕是避免与该团体发生关系。
如果因事来不了,她肯定会事先打个电话。孩子感冒了没去上学。忽然来月经了。大多是这类理由。但那个星期五,她没有任何联系,就是人没来。天吾做了简单的午餐等她,结果白等了一场。也许是忽然有急事,但是事先事后都不来任何联系,就有些不寻常了。但他不能主动联系她。
然而,如果深绘里的失踪拖延更久,调查之手伸向更广泛的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