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营救丈夫的工作
这时候,我不能不四方求人去救他,也望你念他向来没有对你红过脸,请你分点神,给我看看家。今天的晚饭,我大概是来不及回家吃的了。你带着孩子,怎么能作饭吃?我这里给你一点钱,你带孩子到对门小馆子里去吃晚饭吧。”
杨嫂接着钞票笑道:“今天太太一定赢钱,这就分个赢钱的吉兆。”魏太太道:“你总以为我出去就是赌钱。”杨嫂笑道:“不生关系吗!正事归正事,赌钱归赌钱吗!”魏太太看着手表,时间是到了,也不屑于和佣人去多多辩论,立刻回到屋子里去,换上新衣服,再重抹一回脂粉。
那位杨嫂,得了主人的钱,也就不必主人操心,老早带了两个孩子,就躲开了主人了。魏太太无须顾虑孩子的牵扯,从从容容地出门。她现在的手皮包,那是昼夜充实着的。马路上坐人力车,下山坡坐轿子,她很快地就到了朱四奶奶公馆门口。
就在这时,看到酒席馆子里箩担,前后两挑,向朱家大门口里送了去。她心里也就想着:不用提,今天一会,又是个大举了。自己预备多少资本呢?她心中有些考虑,步子未免走得慢些。当她一走进院墙栅栏门的时候,朱四奶奶便一阵风似的,笑着迎到面前来,挽了她的手笑道:“怎么好几天不见面。”魏太太嗐了一声道:“家里出了一点事情,至今还没有解决。四奶奶消息灵通,应该知道这事。”
她点了头道:“我知道,没有关系。你早来找我,我就给你想法子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你安心在我这里玩两小时,我有办法,我有办法。”魏太太当然相信,她关系方面很多,她说的有办法,倒也不见得完全是吹的。于是握了她的手,同向屋子里走,并笑道:“我一切都重托你了。今天四奶奶,格外漂亮。”说着,向四奶奶看着。
她身穿一件墨绿色的单呢袍子,头发是微微的烫着,后面长头发挽了个横的爱斯髻。脸上的胭指抹得红红的,直红到耳朵旁边去。在她的两只耳朵上挂着两个翡翠秋叶,将小珍珠一串吊着,走起路来,两片秋叶,在两边腮上,打秋千似的摇摆着。她是三十多岁的人。在这种装扮之下,她不仅是徐娘丰韵犹存,而且在她那目挑眉语之间,还有许多少年妇女所不能有的妩媚。她挽着手向她脸上看着,脸上带了不可遏止的笑容。
四奶奶笑道:“田小姐为什么老向我看着?”魏太太道:“我觉得每遇到四奶奶一次,就越加漂亮一次。”四奶奶左手挽了她的手,右手拍了她的肩膀,笑道:“小妹妹,别开玩笑了。漂亮这个名词,那是不属于我的了,那是属于小姐们的了。”
魏太太心里愿憋着一个问题,在洪五爷面前,一向是被称为田小姐,而四奶奶在往常,却又惯称为魏太太,这在洪五爷当面喊了出来,就不免戳穿纸老虎。现在她忽然改口称为田小姐,这位朱四奶奶真是老于世故,凡事都看到人家心眼里去了。在她这种愉快情形下,挽着四奶奶的手,同走进了楼下客厅。这客厅里已是男女宾客满堂,大家正说笑着,声音哄堂。自然洪范两人都已在座。她进来了,大家都起身笑着相迎。因为在座的人,全是同场赌博过的。所以介绍的俗套,完全没有,很随便地入座,也就说笑起来。
她只坐了五分钟,发现对过小客室里,也是笑语喁喁,而朱四奶奶在这边屋子坐坐,随着也就到那边去坐坐。魏太太向在座的人看看已是十一位,那边小客室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因道:“这不是一桌的场面吧?”朱四奶奶正是和她并肩坐在沙发上,就轻轻地拍了她的大腿笑道:“今天有文场,也有武场。有些人用手,也有些人用脚。我们回头在这里跳舞。”说着,她把嘴向客厅里屋一努。
原是这里外套间的两间地板屋子。外面的屋子是沙发茶几,客厅的布置。里面一间,在落地罩的垂花格子中间,挂了紫色的帐幔,把内外隔开。但是现在是把帐幔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