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忙乱了一整天
听打听消息吧?焕然,你就在行里顶一下子罢。”这句话可把金襄理急了,立刻站了起来,两手乱摇着道:“不行不行,我顶不了,我顶不了!”石泰安站着怔了一怔。金焕然道:“我看,还是我出去罢。经理在什么地方,我知道,我把他找了回来,让他来顶罢。”
石泰安站在原来坐的地方,站着有五分钟之久,说不出话来。金焕然笑道:“我自认是不如石副理有手法,这三关还是请大将来把守罢。”说着,他也不征求对方的同意,立刻就走开了。
石副理也看着金焕然是不能在行里顶住的,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走了。刘以存倒觉得今天这情形之下,全露出了资本家的原形,这很和银行丢面子,便笑向他道:“没有多大问题。我们各方面活动,总还可以调到两三千万的现钞,应付小额支票兑现,那还有什么问题。数目大的,我们和他打官腔,照着财政部的定规,开支票给他。”石泰安哈哈一笑,向他望着,又点了两点头,因道:“这个办法,我都不会想到,我还当副理呢。你得想想,你开了本票出去,人家立刻向别家银行一送,今天晚上,本票全到了交换科,查出了我们的本票,全是空头,我们明天早上还开门不开门?若是要开门,明天中央银行宣布停止交换,信用全失,那就预备挤兑和倒闭罢。”
刘以存道:“这一层我当然是顾虑到了的,但是我们在这一下午的奔波,三五千万的头寸,总可以调得到。”石泰安对于他这个解释,倒没有加以可否,无精打采地,走回经理室去。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他在写字椅子上坐下,抬头一看那墙上挂的大钟,已是一点十五分了。虽不知道大门是否已经敞开,可是过了十五分钟,还不开门营业的话,这问题就太严重了。此话当然不便去问茶房,只有拿出纸烟盒来,继续地取着烟来吸。
约莫是半小时,桌机上电话铃响了。拿起听筒一听,却是何育仁的声音,不由得发了惊奇的声音道:“是经理?现时在哪里呢?哦!头寸都已经调齐了,那好极了!什么?两点钟以前,还不行?那么,可以放手开本票出去,好吧。”他听到何经理所定的最后一个决策,还是开本票暂救目前。便坐下去自言自语的道:“既是负责人都如此办理,落得和他放手去做。”于是也就安坐在经理室里苦挨钟点。
果然,一切的路子,都是照着刘以存的想头进行的,马上他就拿了三张本票进来,请副理代经理盖章。他接过来看时,有五十万的,有八十万的,有一百二十万的。就在他看数目字的时候,刘以存站在桌子旁边,向他低声道:“经理来了电话,说是我们可以放手开本票。”石泰安很从容地道:“我也接到电话了,就是这样办吧。”他说着,就拿起图章在本票上连串地盖着。
就自这时起,直到两点半钟止,已开出去三十多张本票,共达四千多万元。石泰安也存了个破甑不顾的念头,前面营业柜上送来本票,他只看看数目,就盖个章,立刻发了出去。何经理虽然没有电话回来,他也不问。
到了下午三点一刻了,何经理左手拿着帽子,右手捏了一条大手绢,只管在额头上擦汗,而擦汗的时候,还同时摇着头。石泰安虽知道他很窘,但居然忙着回来了,一定有点办法,可是他只管摇着头,又多少有些问题。便迎上前笑道:“行里截至现在为止,还算风平浪静,都让本票抵挡过去了。不过……”
何育仁将手上的帽子遥远地向衣挂钩上一丢,然后苦笑道:“不过晚上交换的这一关不好过。但那不要紧,我已经和几家同业接好了头,今天下午,准让五六千万头寸给我们。大概一会儿工夫就有电话来。”他说是这样的说了,坐到经理位子上,身上仰着靠椅子背上,昂了头望着天花板。他也不看人,淡淡地问道:“我们开出去了多少本票?”石泰安道:“四千多万。”他又问:“上午交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