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所求。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我们所有的人都要走这条路,或升天堂,或坠多灾海,不到复活和最后审判的日子便不再回转。留下的只有后代。爱弥拉克孜本来不过是个丫头,现在,她已经成了公家的人,再不听她爹妈的话了。队长!伊力哈穆阿洪,我的好兄弟,无论如何,请您开恩把伊明江给我留下吧。他妈病成这个样子,除了伊明江我还能指望谁?”说着,他气吞声咽,失声哭了起来。
伊力哈穆摸不着头脑:“您在说什么呀,阿西穆哥,请别哭,您到底要我做什么?”
“伊明江不能当保管,不能当干部,他得了脑袋疼的病了!”老汉抽噎着。
伊明江得了头痛症?这是从哪儿说起?伊力哈穆问道:“伊明江头痛吗?到医生那里看了没有?严重吗?”
“是的……不是的……但是……”
“我看他身体不坏嘛。他的工作也很好,社员都拥护他……”
“不行不行……”阿西穆听了这话更紧张了,“再一点点也不能让他干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脑袋疼。答应我吧,队长!”
“不说清为什么是不行的。伊明江当保管员,是队委会提名,全体社员通过,大队党支部同意了的。我和你都没有权力不让他干……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已经见了,与其说是他脑袋疼,不如说是您脑袋疼。”一贯在老人面前非常注意礼貌和保持态度的谦和的伊力哈穆,坚决地、严肃地说。他感到这里面又出了“鬼”,他要把这个“鬼”挖出来。
伊力哈穆的冷峻的态度出乎阿西穆老人的意外,他慌乱地、痛苦地喊道:
“难道你们就眼巴巴地看着他被逼得也去上吊吗?他才那么小,不像你们……”
阿西穆的话使伊力哈穆蓦然一惊,他也提高了声音:“上什么吊?被谁逼的上吊?”
“难道您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要瞒着我?又要搞什么运动了,农村干部都有四条罪过,绥定县一个什么生产队的会计已经吓得上了吊……”
“还有呢?”伊力哈穆问。阿西穆却闭上了嘴,脸上显出了自觉失言的后悔的样子。“这是谁说的?”
“没有,没有谁说的……我听一个过路的人说的。”
“好一个过路的!”伊力哈穆的眉毛一挑,“把他找来!纯粹是造谣,搞运动搞运动,解放以来,哪一天运动停止过?只有坏人才怕运动,运动就是收拾他们的。还说什么农村的干部都有四条罪过,如果所有的农村干部都不好的话,咱们的人民公社早就完蛋了。不正是这样吗?什么绥定的会计吓得上了吊,更是无中生有的造谣……”
“伊力哈穆兄弟!请不要动怒。”老人颤巍巍地抓住伊力哈穆的手,“别的话我不懂,别的事情上我承认自己是个无能无知的草包,至于说到绥定的会计,这是千真万确的,不信您去问一问去吧……您要听我的话!不要让伊明江再当干部了,包括您自己,也要小心些……”
阿西穆的态度是这样诚恳,伊力哈穆怔住了。
“我虽然年老、怕事、没见识、没文化,我心里也有一本账啊!不要轻视老人的忠告吧,好兄弟,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一大把胡子了,我见过各式各样的事情。您是好人,您的心是金子做的。但是,您要知道,天气有阴有晴,月亮有圆有缺,早上计划吃馄饨,晚上做饭的时候可能改成了乌麻什,原来盼望要一个儿子,结果生下来的也可能是孪生女儿……吃饭也有掉饭粒的时候,他当保管能没有毛病吗?如果来了运动……听我的话吧,再过几年,等胡大取走了我的生命,到时候您们选他当书记我也不管了啊!”阿西穆沉重得说不下去了。
伊力哈穆沉默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点点头说:“好吧。您的话我可以再考虑一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