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垒炉子缺钢砖,有人竟敢去刨银行的台阶
性还是满高的嘛!批评还是要批评的,但群众的这种积极性还是要保护的。”说完,他脸上堆着笑朝邹晓风看了看,只是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
李宪平狠狠向谷玉森瞥去一眼,将要说的话强行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邹晓风才冲谷玉森交待说:“等明天张槐回来,你找他好好谈谈,胆儿也忒大了。”
厂里参加炼钢的五十人,周六的当晚只留下二十来人帮助砌炼钢炉,其余的全撒出去找废铁,搜寻耐火砖,限定星期天的下午四时前来厂里聚齐。张槐和甘兴旺都属于抽出参加炼钢的人员,甘兴旺是因过去学过半年的瓦工,留下来砌炉子,张槐则属于去搜罗废旧钢铁和旧砖头的。
中午休息时,厂里的广播中表扬了几位献铁表现突出的职工,其中就有张槐的师傅老吕。甘兴旺听了便与张槐斗嘴说:“这回你师傅‘老花镜’露脸了,你这当徒弟的也不能熊了,就你早上献的那两个小门鼻儿也忒寒碜啦!咱虽然没献匾吧,可也是件五六斤重的玩艺儿!我记得你家有两把斧头哇,还不献出一把来,留那么多斧头捉奸使啊?”
两个人这一斗嘴,就把张槐争强好胜的火气激上来了。他家的废铁让他媳妇和孩子先下了手,实在没的可献了,他才拧下木箱上的两个“铁鼻子”对付。一受别人的奚落,他便想到了正急需的耐火砖。早上来上班的路上,厂里邹书记帮着王河拉车的情景他看见了,车上拉的就有能顶耐火砖使的钢砖。于是他就拉上他老兄弟到总行大楼外边来了那么一出,砖没弄来,人险些回不来。
回到家,张槐的老兄弟告诉他,地坛里有那种和耐火砖差不多的钢砖。说他头两年常和同学去地坛里边捉蜻蜓,逮蛐蛐儿,里边荒得很,没人管。
张槐听了眼睛一亮,他过去也常去地坛里边逮蛐蛐儿,隐隐记得祭台下面铺的可能全是钢砖。他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奔地坛,要不然空着两手回厂里太没面子。为了多拉些砖,他头天晚上先借好了一辆平板三轮。听说是为了厂里炼钢,平日里视车如命的刘大伯二话没说就把车借他了。
早上不到八点,他便拉着老兄弟进了地坛。
地坛里见不到什么人,只有星星点点几个溜鸟的老人与捉昆虫的孩子。四处的草全长疯了,足有半人高。残败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了一周,空气里充满了青草的气息。这里蝉叫鸟鸣,到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沿着一条小路,张槐一直将平板车蹬到祭台的跟前,台根四周铺的果然全是钢砖,砖缝之间钻出一溜溜野草。张槐如同发现了宝,下车便动起手来。他小心翼翼撬出了第一块砖后,接下去便容易多了。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装满了车,拆下的钢砖他花搭着铺了整整三层。出了地坛,他将老兄弟先打发回了家,足足蹬了一个多钟头才到了厂。
一座两米高的小土炉已矗立在篮球场上,甘兴旺带着人正在用石英粉和青灰给土高炉抹缝,一宿没合眼的人们围在小土炉的四周兴奋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那个新鲜劲就像看刚进门的新媳妇一样舍不得离开。
人们一见张槐又拉来了一平板车的钢砖,立刻围上前欢呼起来。原有的那些钢砖,耐火砖只砌了一个炉膛就全用光了,而谷玉森早已将厂里决定建两座炉的决定向大家交了底,人们正为没有耐火砖而发愁呢。
潘树仁吃惊地问道:“你这个贼大胆儿,从哪儿弄这么多的钢砖?不会是把银行的台阶给偷着拆了吧!”
张槐有些得意地说:“潘主席您就放心吧!这些钢砖可是我舅舅捡来准备盖房的,搁在家里半年多了,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先用了,明儿我用别的砖还他。盖房用它就可惜啦!您说是不?”张槐多了一个心眼,怕说了实话又是麻烦,就信口把钢砖全按他舅舅头了,其实他舅舅早死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