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吕党”之后,李府的大门就对他们彻底关闭了,李清臣根本没有兴趣听他们说任何事情。同样的事情,如果在司马光府上重演,无论是李绾还是吕彰,都不会太感意外。
没人知道李绾和吕彰是忍受多大的屈辱才来到这尚书左仆射府,他们并不想卷入任何党争,只是希望能够有机会施展所学。吕惠卿曾经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他们在西湖学院时,研究从交子到交钞的一切纸制货币,甚至连王莽的币制也有涉猎;而吕惠卿既是他们的同乡,更是交钞的倡导者、推行者,他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不要去州县做主簿,可以在交钞局了解、观察交钞的运作……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拒绝?
这也不能成为一种罪名。李绾和吕彰心里对吕惠卿的感激也是毫不作假的,面对甚嚣尘上的废除交钞的声音,他们在同僚的聚会中为交钞辩护,为吕惠卿的交钞政策辩护,难道便是一种罪名?
对于李绾和吕彰来说,对司马光品格的信任,几乎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两个人因为过度的紧张,身体已经有点僵硬,只能用眼神互相鼓励着对方。
对面,刑恕与常安民,却轻松地有一拨没一拨地聊着天。
“……小程先生未必及得上桑长卿。”刑恕轻轻地哼了一声,“常兄可听说了,汴京流言说,内头六哥常常装病逃课……”
常安民却皱眉道:“这到底只是流言,岂能当真?”
“我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依我之见,原是大程先生做资善堂直讲最好,有桑长卿、小程先生二人之长,无二人之短,可惜大程先生身体却不太好。”刑恕摇着头,又对李绾、吕彰笑道:“公权、伯阳,也不用太拘谨,相公公务繁忙,不会这么快便能见着。能见时,下人自会来通报的。”
常安民也道:“司马相公是极礼贤下士的,公权、伯阳不用太拘束。”
“是。”李绾和吕彰忙齐声应道。
刑恕见他二人神情,不由笑了出来,道:“公权、伯阳的高见,我和常兄都是颇以为有理,这才敢冒昧引荐来此。便是你们那食货学派,我虽然不能全然苟同,但若讲究经世济用,司马相公也定是赞赏的。本来这治理国家,理财食货原也是离不了的,其间真不知道藏着多少学问,况二位所言,其根本终是不离圣人之教。如今交钞正是国家心腹之患,若二位之策当真能解此难题,前面便是青云之路……”
“富贵青云,非下官等敢奢望者……”一提到交钞,李绾与吕彰立时便来了精神。
“……现今汴京,其实并非是物价腾贵。物价贵的,主要还是益州和陕西。”书阁中,蔡京向司马光仔细分析着,“原本汴京物价也贵,但现今人人拒收交钞,这铜钱反而金贵起来,汴京街头,若用铜钱买东西,物价其实还算平稳,有少数货物较之去年反而便宜。原本今年也算是丰年,据说东南货物堆积如山,所恨者便是运不进汴京来,原也没有物价腾贵的道理。这祸根,恕下官直言,还是朝廷中那些废除交钞的言论惹的祸。”
“只恐并非全然如此。”司马光紧皱着双眉,道:“若据子明所言,朝廷发行无本交钞过多,纵是没有这些议论,物价还是会大涨。”
“那也比现在好办得多。如今朝廷已是进退维谷,先不提废不废交钞,现在朝廷已经是没米下锅了。若继续发行交钞,军中也好,官员也好,岂能无怨言?便是用交钞收购百姓货物,几乎也等同于苛税;但若废除交钞,这半年之内,只怕朝廷连军费军饷都要凑不够……”
“若是汴京的情况蔓延出去……”这些可怕的场景,石越已经向司马光描述过很多遍。
“相公以为这李绾和吕彰的对策……”
“发行更多的小面额交钞,全面禁止铜钱流通?莫说此事做不做得,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