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是说,普罗瑟罗小姐来过这儿吗?”
“我从‘蓝野猪’旅馆回来时,发现她在这儿。在书房里。
“‘哦,’她说,‘我在找我黄色的小贝雷帽——一顶小帽。我有天把帽子留在这儿了。’‘哦’,我说,‘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帽子。星期四早上我收拾房间时在这儿。’‘哦!’她又说,‘但我敢说你不会看到的。你不常花时间收拾房间,是吗?’她这样说时,就用手指沿着壁炉台擦了一下,看着手指。还以为像这样的一个早上,我有时间拿掉所有的摆设,又放回原处似的,警察头天晚上才打开房间呀。‘我想,小姐,牧师和太大是否满意,那才是要紧的,’我说。她哈哈大笑,走出法国式窗户,而且还说:‘哦,但你确信,他们会满意吗?’”“我明白了。”我说。
“这就对了,一个姑娘有自己的感情!我相信,我会为你和太太拼命干活的。如果她要吃新花样的菜肴,我总是会尽力去做的。”
“我相信,你会的。”我安慰她说。
“但她一定是听见了什么,否则是不会说她所说的话的。如果我没有使你们满意,我宁愿走。并不是我在意普罗瑟罗小姐说的话。她在‘老屋’不受人喜欢,我可以告诉你。
从不会说‘请’或‘谢谢你’,丢三拉四的。丹尼斯先生一心想要得到莱蒂斯·普罗瑟罗小姐,我却并不看重她。但是,她那种姑娘总是能够叫一个年轻的绅士围着她的裙子转。”
在说这通话时,玛丽一直用力地从土豆中挑出芽眼,那些芽眼像雹块般在厨房里四处乱飞。这时,一片芽眼打到我的眼睛上,谈话停了一会儿。
“难道你不认为,”我一边用手绢擦眼睛,一边说道,“你这样生气,太有点无中生有了吗?我知道,玛丽,你走了女主人会非常惋惜的。”
“先生,我不会因为那件事生太太的气——或生你的气。”
“那么,难道你不认为你这是有点太傻了吗?”
玛丽哼了一声。
“在经过审理和这一切后,我是有点生气。一个姑娘有自己的感情。但我不愿给太大造成什么不便。”
“那就对了。”我说。
我离开厨房,发现格丽泽尔达和丹尼斯在大厅里等我。
“怎么样?”格丽泽尔达问道。
“她会留下来的。”我说,叹了一口气。
“伦,”妻子说,“您真的很聪明。”
我感到,我不同意她的看法。我并不认为我刚才很聪明。我死死地认定,没有哪个女佣会比玛丽更差的了。我想,任何改变只会变得更好。
但我喜欢取悦格丽泽尔达。我将玛丽生气的原委细说了一遍。
“多像莱蒂斯一贯的性格啊,”丹尼斯说,“她不可能在星期三把她的那顶黄色贝雷帽留在这儿。她星期四打网球时还戴着呢。”
“我想那很有可能。”我说。
“她从来记不清把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丹尼斯说,他说这话时还带着一种温情脉脉的骄傲和爱慕,我认为这是极不适当的。“每天她都要丢掉好几样东西。”
“一种非常迷人的习惯。”我说。
丹尼斯体会不到任何讽刺。
“她确实迷人,”他说,深深叹了一口气。“总是有人向她求婚,她告诉过我。”
“如果他们在这儿向她求婚,那就都是非法求婚,”我说,“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单身汉。”
“斯通博士是的。”格丽泽尔达眨着眼睛说。
“有一天他请她来看墓地。”我承认道。
“他当然请了,”格丽泽尔达说,“她非常迷人,伦。甚至秃头的考古学家也能感觉到这一点。”
“很性感。”丹尼斯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