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强迫众人。
和春约好在校门口碰头。我到达的时候,他的车已经贴着小学的墙壁停妥,涂鸦还没有被清理掉。
春和上次一样,手中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袋中放着两大瓶水——这就是所谓的“心理安慰”。
见面后,我们一坐在公交车站前的长椅上。写有时刻表的看板在黑暗中发出荧荧绿光。末班车的时间已过,不可能再会有公车停靠,但车站却依旧亮着灯,这情景是何等的奇妙。
长椅上锈迹斑斑,不甚起眼,或许是因为有些不稳,只要身体稍有挪动,长椅便会摇摇晃晃。于是我和春合力将长椅抬起转了个180度,然后打算就这么坐着观望那栋工艺大楼。我和春都已经在附近找过,但结果,以A开头的店铺还是只有那家名叫“Apple”的旧书店。
“这玩意儿能灭火吗?”我晃着手中的瓶装水。
“能灭就是奇迹了。”
“不能灭你还让我拿这么重的东西?”
春没有回答。车站看板上的灯将我们的影子从脚下拉得很细很长,我几乎要怀疑,这细长的影子,是否也表现出我与春内心的脆弱?
工艺大楼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屹立在眼前。由于每一层楼的灯都关着,像是大楼紧紧阖上了眼睑。每分钟大约有两辆车从我们背后呼啸而过,除此以外,一切都那么静谧。
“那个校门旁的涂鸦,”我试着对春打开话匣,思索究竟该说些什么,“画的是tGA。我查了以后,发现tGA是密码终止的记号。”
“唔?”春很难得地表现出没兴趣,他的心思似乎正在别处天马行空。
“你以前就知道的吧?”我干脆地问他。其实你对基因早有研究的吧?
春没有作声。
车站的灯光微弱地照着四周,时而还有汽车的车灯从我们身后驶过,但我还是发现自己的可视范围正在渐渐缩小。随着夜色渐深,周围的灯光也显得昏暗起来。我缩着肩,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被打倒。
“大哥,甘地他……”坐在我身边的春突然开口,在黑暗中,我只听得到他的声音。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闭上了眼。真的很黑。
“甘地认为,”我听见春的声音说,“非暴力才是人类最大的武器。而且,他相信非暴力拥有比人类所能制造出的最厉害的武器还要更强大的力量。比核武器还要强。”
“所谓非暴力,简单来说,就是被揍了也不揍回去吧?”在黑暗中听到的自己的声音恍如漂浮在空中。
“虽然会被误会成不抵抗,实际上并不是不去抵抗。但并不是通过暴力去抵抗。嗯,是的,就是被揍了也不揍回去,你说的没错。”
“这不正遂了对方的愿吗?”这是很容易想到的,如果一方不还手,另一方定然会肆意猛揍,这种人要多少有多少。
“甘地相信人性本善。”我对此深感遗憾。
我并没有像春那般视甘地为圣贤,所以我回答:“但是他自己也没有做到有始有终不是吗?讨厌暴力,却说什么应该投入战争;发誓绝不喝牛奶,却在自己病危的时候找借口说不喝牛奶但可以喝羊奶。”连我都听过这样的故事。
春没有丝毫怯意:“是的,你说的对。”
“而且,甘地号称要禁欲,却在年老的时候让倾慕他的女性们裸身陪睡不是嘛?”
春没有因为我对甘地的批判而动怒,他似乎对这一切了然于胸,甚至脸带微笑。
“我对他的这些特别喜欢。”
“你太纵容自己喜欢的人了。”
“但是,”舂强调道,那紧绷的声音像是黑暗中闪动的一丝微光,“甘地的教义是艰难的,是一条困难的道路。如果真有人能贯彻所谓的‘非暴力’,那无啻于神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