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日,莫斯科
波波夫笑容满面地叫道:“太好了。我总算没有白等。奥丽尔你来的话我们的巡演一定会非常成功。走到哪都会满座,还能得到勋章。”
“不过呢,”芳子说,“我有两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第一,我非常神经质,要是身边没有信赖的人关心我,我连舞台都上不了。我希望您让我的恋人和我们同行。”
波波夫拉下脸来盯着森四郎,神情像是在问你就是她的恋人吗。芳子也含泪望着森四郎。刚才进屋的时候,森四郎和芳子像十八岁的恋人似的手拉手肩并肩。森四郎讨好地向波波夫笑着,点了点头。
芳子介绍道:“他是中国人,中国共产党员。森四郎先生,是我和我的艺术的知音。我要是离开他了,连台也不能上。”
森四郎用法语纯真地说:“只有我能让奥丽尔平静、幸福。”
波波夫的表情里夹杂着困惑和欢迎,他转过头问芳子:“这是条件之一啊。”
“是,还有一个。下一季我有两场公演,一个是意大利亚歌剧《阿依达》,另一个是《伊凡·苏萨宁》。”
波波夫的小蓝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要演《伊凡·苏萨宁》吗?伟大的俄罗斯歌剧!”
“是的,因为大祖国战争胜利了,我想今年《伊凡·苏萨宁》的公演一定会掀起热潮的。斯大林元帅也一定会多次驾临国家大剧院的。”
“是啊,是啊。奥丽尔,你将得到无上的光荣!”
“不过我有件麻烦事。这部伟大的俄罗斯歌剧我并不拿手。也得矫正俄语发音。现在还上着课,这课一天都不想停。”
“也就是说……”波波夫的脸又拉下来了,“那该怎么办?”
“巡演中请让我继续上课吧。这位是指导我《伊凡·苏萨宁》的教授。我想请他和我们一起去。”
格温斯基表情严肃地对波波夫说:“您也知道歌剧女主角一天也不能休息。休息一天自己就感觉到了,休息两天乐队就能看出来,休息三天观众就能看出来。”
波波夫用两手夸张地抽着自己的脸,摇摇头说:“奥丽尔,要请你加入慰问团一定要让这两位一起去吗?”
“是的。”
“两个人都去?”
“是的。”
波波夫从桌子后面取出文件夹,不停地翻翻这儿翻翻那儿,说:“一个人的话还有办法……”
芳子的声音里夹着愤怒:“您是说让我选其中一个吗?恋人或者是指导教授?”
“不是,我……”
“我很高兴能为慰问团做些贡献,所以勉强求他们去远东,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您居然如此无情地拒绝我。”
波波夫狼狈地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加入的话手续也……”
“怎么办?我放弃加入慰问团,就这么回去吗?我也觉得在元帅面前歌唱更重要。”
“等一下。”波波夫抱着文件夹,都快哭出来了,“给我点时间。也得和相关方面协商一下。能不能加人我现在不敢说。飞机和住宿也需要安排。”
“去的话,我也得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呢?”
“明天下午之前吧?”
“下午两点吧。为了保养嗓子我上午要休养。”
有人敲门。波波夫的声音大得惊人:“什么事?”
_个年轻男子探进头来:“萨沙,来看一下排练。”
波波夫站起来说:“总之,给我点儿时间。我会尽力和文化部交涉的。”
芳子让波波夫吻了一下右手,就扬长而去了。森四郎他们跟在她后面。森四郎对芳子堂而皇之的无理任性有些吃惊。这技术是天生的还是像唱歌一样是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