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也一样。等待着奈吉尔,等待着皮姆,等待着电话。等待着楼上的乔琪和傅格斯。
“你没喝太多吧,是不是?”布拉德福问,帮她再倒一杯威士忌。
“当然没有。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几乎不喝。”
“最好不要。这样会太放松。等奈吉尔兄弟来的时候,什么都别说。完全保密。好吗,玛丽?”
“好的,杰克。”你是个好色的教士,吃干抹净上帝的最后一丝恩典,她告诉他,看着他缓慢地倒满自己的杯子。首先是酒,现在是水。现在垂下眼睑,举起圣杯,对派遣你来的上帝说出一句伪装虔诚的祝祷。
“而他自由了。”他说,“‘我自由了。’瑞克死了,所以马格纳斯自由了。他属于你们所谓的弗洛伊德类型,不能叫‘父亲’的那种。”
“这在他那种年纪的人来说非常正常。只叫父亲的名字。特别是如果你们五十年没见面,那就更正常不过了。”
“我喜欢你替他辩护。”布拉德福说,“我赞赏你的忠诚。继续保持吧。你绝不会让我失望,我知道你不会。”
忠诚,她想。把我这张笨嘴闭紧,免得你老婆发现了。
“而你哭了。你这爱哭鬼,玛丽。我不知道。
玛丽哭了,马格纳斯安慰她。怪异,在外人看起来真是怪异,瑞克是他爹,又不是你爹。出乎意料的角色对调:你替他哀悼。你到底是为谁掉泪?
你想过吗?”
“他父亲过世了,杰克。我不能坐下说:‘我为瑞克而哭,我为马格纳斯而哭。’我就只是哭。”
“我想你可能是为自己而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提到你自己。就这样。自我防卫:你给人的感觉是如此。”
“我才没有!”
她太大声了。她自己知道,布拉德福也知道,而且很感兴趣。
“而当马格纳斯安抚完玛丽,”他继续说,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翻着,“他披上他的外套,穿着舞鞋去散步。你想制止他——你求他,我实在很难想像那个画面,但我尽量——可是他不听,他要去。他离开之前有没有任何电话?”
“没有。”
“没打进来的,没打出去的?”
“我说没有!”
“直拨的电话,毕竟,失去父亲的人会想把这个坏消息通知其他家人吧。”
“他们不是那样的家庭,我告诉过你了。”
“或许从汤姆开始。他怎样啊?”
“那时已经太晚,不能打电话给汤姆了,而且马格纳斯觉得他最好当面告诉他。”
他看着书。
“又一段画线的金玉良言:‘如果我不代表我自己,谁代表我呢;我代表自己,但我又是谁呢?如果不是此时,又是何时呢?’嗯,很好,我真是豁然开朗。你呢?”
“一点也不。”
“我也是。他自由了。”他合上书,放回桌。
“他去散步时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有没有?像公文包之类的?”
“一份报纸。”
你就快聋了。承认吧。你担心助听器会毁了你的形象。说吧,你这天杀的!
她说了。她知道她说了。她等待了一整夜,就为了把它说出口,她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加以准备,加以练习,预演,遗忘,又再修正。此刻,当她狠狠灌下大口威土忌时,它就在她脑海中回荡不止,像一场爆炸。然而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仍在等待。
“一份报纸。”她又说一遍,“只是一份报纸。怎么样?”
“什么报纸?”
“《新闻报》。”
“是日报。”
“没错。《新闻报》是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