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着,滑着,淌着。“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春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尽,江月年年望相似!”“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怀镜!”玉琴轻轻推推他,他才知道自己眼睑有些湿润了。他微叹一声,说:“这曲子真动人。”又摇头笑笑,说:“玉琴,这曲子就真的是从千千万万相思病人血里肉里魂里流出了的啊。”玉琴故意逗他:“这病有药吗?”朱怀镜揉着她的脸蛋蛋儿,长叹一声,说:“我愿这样长病不起啊!还要什么药?”玉琴懒懒靠在朱怀镜肩头,说:“我俩也许都病的不轻吧?大概病入膏肓了。”
有小姐进来续茶,朱怀镜问这里营业到什么时候。小姐说到午夜一点停止营业,民间演奏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乐曲又起了。刚才朱怀镜同小姐说话去了,没听清曲目。他和目欣赏了一会儿,才知是《十面埋伏》。他微合双目:楚汉古战场,金戈铁马,血雨腥风,惨烈,悲壮,刘邦,韩信,彭越,楚霸王,绝望,万古遗恨,衰草残阳,寒夜冷月……
朱怀镜正忘情着,一位中年男子进来,笑眯眯地打拱道:“欢迎光临。是头一次光顾吗?”这男子忙又递烟、递名片。朱怀镜结果名片眯眼一看,见是茶屋的经理,大名刘志。朱怀镜只得客套,说:“对对,头次来。这里不错,很有特色。喝茶要听点什么,就只能听民乐。要是来点摇滚就不像了。”
刘志竟坐了下来,说:“还算可以吧。现在饭店、酒吧、咖啡厅之类太多了,我就不喜欢跟风。跟你说,荆都的咖啡厅最早就是我搞的。你问问荆都老搞生意的,没有谁不知道我刘志。我搞了咖啡厅,生意红火,马上就有人一窝蜂跟着搞了。我就不搞咖啡厅了,改做鲜花生意。一做,生意又不错。人家眼红了,又跟着我搞。你看现在街上哪里不是鲜花店?你搞吧,我不搞了。我开茶屋。现在看来茶屋还不错。我猜过不了多久,又是一窝蜂。现在已经有人跟着我搞了。哼!中国人!”
没想到这刘老板侃瘾这么足。朱怀镜想止住他,就打断他的话头,说:“你的确不错,点子多。”
“哪里,兄弟过过奖了。俩位在哪里发财?”刘志意思是想交朋友了。
玉琴脚在下面踢了一下朱怀镜。他会意了,就玩笑道:“发什么财?我没有认真在哪里做过事,四处混日子。”
刘志马上对朱怀镜二位肃然起敬了,说:“兄弟,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我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有学问的人。现在真正又学问的人,谁还死守着一个单位领那几百块钱薪水?不是我吹,那几百块钱,我抽烟都不够!”
朱怀镜越发听出这人的俗气来了,真有些不耐烦,却又下不了面子,只得说:“刘老板谈吐不俗,是位儒商啊!”
刘志谦虚道:“朋友们都说我是儒商,夸奖我了。不过我倒是喜欢把生意做得有些文化气息。你看这氛围,这情调,还算过得去吧?都是我自己策划的。我想啊,钱少赚点没关系,别把人搞俗了。还搭帮我这里不算太坏,生意很好。今天是天气太冷了,平日啊,全场爆满。跟你说,市里的头头脑脑,也爱到这里来喝喝茶。昨天晚上,皮市长就来了,带了十来个人,坐了个把钟头,花了五百来快钱。他硬要付钱,我也就收了。过后员工说我不该收皮市长的钱。我想怎么不该?钱又不多,就五百多块。我不能让皮市长为这五百来块落个不干不净是不是?”
朱怀镜暗自觉得好笑,有意问道:“当市长的那么忙,也有时间来这里喝茶?”
刘志说:“他们领导可能的确忙。他昨晚八点钟到的,九点刚过就走了。”
看样子刘志侃兴正浓,朱怀镜只好客气道:“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