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为他有时回来得迟一点儿,象他所说的,逗留着看看水。这在一个艺术家是很自然的。她走上楼去,把她戴的阔边草帽挂在小房间里,然后走到厨房里去等他回来。对他的经验和她自己生来的脾气使她决定装得不可捉摸。她要等他先说话,装着自己并没有出去。她要问他今儿工作是不是很辛苦,看他露不露出离开工场的这件事。这样她就可以确切地看出来,他在做点儿什么,他是不是故意欺骗她了。
尤金走上楼来,很高兴,只是急煎煎地想把碎纸放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他根本没有机会,因为安琪拉在那儿迎着他。
“你今儿工作辛苦吗?”她问,注意到他并没有先说什么离开工场的话。
“并不很辛苦,”他回答;“并不。我不显得很疲倦吧?”
“并不,”她尖刻地说,不过又把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她想看看他究竟会多么彻底、多么周密地撒谎。“可是我还以为你或许很辛苦哩。今儿晚上你逗留了一会儿去看水的吗?”
“是呀,”他平静地回答。“那儿真可爱。我从不厌倦。这些日子树叶正在变黄,斜阳射在上边非常好看。从某种角度看过去,它们就有点儿象彩色玻璃。”
听到这话,她最初的冲动是想喊道,“你干吗向我撒谎,尤金?”因为她脾气是急躁的,有时候几乎管不住,不过她总算遏止住了自己。她要查出更多的事情来——怎样,她并不知道,但是如果她可以稍许等一会儿,时间会给她帮忙的。尤金上浴室去,一面庆幸自己很轻易就逃脱了——他并没有多受到盘问,这件事很适意,但是在这种暂时满意的情绪里,他忘却了背心口袋里的碎纸——虽然为时不久。他把上衣和背心挂在一只钩子上,上卧室去拿一条新衣领和领带。他在那儿的时候,安琪拉经过浴室的门。她向来对尤金的衣服非常注意——它们穿得怎样——但是今儿晚上,她别有用意。她凭着直觉很快地摸遍了他的口袋,找出了撕碎的纸片,然后借口要去擦干净一些污迹,把上衣和背心全拿下来。正在这时,尤金想到了那封信。他飞快赶出来拿它,或者不如说是拿碎纸,但是安琪拉已经拿着它们了,正好奇地望着。
“这是什么?”她问,多疑的个性全部集中了来寻找更多的证据。他为什么要把一封撕碎的信留在衣袋里?多少天来,她精神上都感觉到有什么事要临到头上来了。他的一切似乎都很古怪地引起人想搜查的疑心。现在,一切全暴露了。
“这不相干,”他神经质地说。“一张便条。把它扔到废纸箱里去。”
安琪拉注意到他声音和态度都很特别。她还给他眼睛里的歉疚神情吸引住了。一定有什么事出了漏子。它跟这些碎纸有关系。或许就在这些里,她可以打破他的举动的闷葫芦。那个女人的姓名或许就在这些碎纸里。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可以把这些碎纸拼起来,可是另一个想头也同样快。它叫她装着并不在意。这或许对她有帮助。现在装假,随后她会知道更多的事情。她把它们扔进废纸箱里去,打算抽空再把它们拼起来。尤金注意到她的踌躇、她的疑心。他有点儿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什么事,他可猜不出。当碎纸四散地飞进空着的废纸箱里时,他稍许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很不安。要是它们给烧掉,那够多么好!他认为她不会想到去把它们拼起来的,但是他有点儿担心。如果他的风流没有把他带进这个陷阱里来,那末随便要他怎样,他都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