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一个人叫约翰-邓肯(别名“贾克”),身长和体格也是那样,脸孔的模样稍许好点儿,智力,即使稍许强点儿的话,也是微乎其微的。他看起来多少精明些——尤金觉得他内心某处隐藏有一丝幽默感,可是他错了。不过杰福兹更是一点儿也没有。贾克-斯蒂克斯,那个木匠头儿,是个又高又瘦,生性迂缓的人,生着红头发,红胡须,流动不定的蓝眼睛和大得扎眼的手脚。他吩咐尤金去跟着这两个人一块儿干一阵子。他的主意是“考验他一下”,象他告诉带领一批在场内做早工的意大利人的一个副工头那样,而他也真能这么办。他认为尤金是在这儿做不了的,或许可以拿一点儿重活儿把他吓唬走。
“他为健康上这儿来,”他告诉他。“我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布鲁克斯先生吩咐把他送到这儿来工作。我想瞧瞧他多么喜欢真正的工作。”
“小心别伤了他,”另一个提醒他。“我觉得他样子不很强壮。”
“我想他搬几个小木桩是受得了的。如果吉美搬得动,他也就能够搬。我并不打算叫他做多久。”
这件事尤金一点儿也不知道,可是当工头吩咐道,“来,新来的人,”并且指给他看一堆直径六英寸、长度八英尺的滚圆的、粗糙的-木段的时候,他的勇气全都泄掉了。他被迫把有些木段搬上二层楼去,要搬多少段,他可不知道。
“把它们搬到上边房角里汤姆逊那儿去,”杰福兹迟钝地说。
尤金用细瘦的、文雅的手不很有把握地抓住一段木头的中央。他不知道拿木材和拿画笔一样,也有方法。他想抬起它来,但是抬不动。粗糙的树皮无情地擦着他的手。
“我想你开头得先学一下,”贾克-邓肯说。他站在旁边,细看着他。
杰福兹忙着做别的工作去了。
“我对这个不大在行,”尤金羞惭地回答,一面停住,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让我教给你一个诀窍,”他的同伴说。“这儿的各种手艺都有诀窍。这样抓住一头,把它向前推,直到你可以使它立起来。现在弯下身,把肩膀抵在当中。你衬衫里边有衬垫吗?你得有一个。现在把右手向前伸出去,抓住木桩。这就行啦。”
尤金直起身来;粗木杆平稳、沉重地压在他的肩上。它似乎摩擦着他的肌肉;脊背和腿立刻疼痛起来。他毅然向前走去,尽力想显得自自在在,可是走了不到五十英尺,他就感到痛苦难当了。不过他还是走完了厂房的那一长段路,上了楼梯,又走到汤姆逊呆的窗口,额头上冒出汗来,耳朵胀得通红。在他走近机器时,他相当踉跄,把木杆沉重地扔了下去。
“瞧你怎么搞的,”他身后一个人说。那就是汤姆逊,那个车床工人。“你不会把它慢慢放下吗?”
“不,我不会,”尤金愤愤地说,脸上由于极度用力显得微微有点儿发红。他想着又惊又气,他们竟然会派他做这样的工作,尤其因为哈佛福特先生还告诉过他,工作将是很便当的。他立刻疑心是有意阴损他,想把他轰走。他想加上一句,“这对我太重啦,”但是他管住了自己,走下楼来,不知道怎样把其余的木头搬上去。他小心地摸摸木杆,希望这样挨掉点儿时间,可以减轻痛苦,给他气力来搬第二段。最后,他又拿起一段,痛苦蹒跚地再度向楼上走去。工头眼睛盯视着他,可是没说什么。他想到尤金在这样受罪,就有点儿好笑。这种变化对他不会有害,反而有好处。“等他搬上四段来的时候,让他去吧,”他还是向汤姆逊说了,因为他觉得最好稍许把情况弄得轻松点儿。汤姆逊拿眼角瞥着尤金,看到他的愁眉苦脸和他所作的努力,但他只是笑笑。等他丢了四段木头在地板上以后,汤姆逊说:“这就成啦。”于是尤金轻松地哼了一声,愤愤地走开了。在他那神经质的、异想天开的、富有想象力的、好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