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皮相倒是不赖…可惜了,真他娘的可惜了。
他啐了一口,浓黄的痰液带着令人窒息的馊味,精准地溅在沈烬的眼角,黏腻冰凉地滑落。
上头点名要‘新鲜完整’的活祭。心肝脾肺肾,皮肉筋骨血,连根头发丝儿都得是囫囵个儿的,等着‘蜕凡’呢!不然……他凑得更近,那股混合着口臭、酒气和汗酸的味道几乎将沈烬淹没,脸上挤出一个猥琐到极致的狞笑,压低的声音带着湿热的恶意,老子路上就能让你这钱‘花’得值!好好‘伺候伺候’你,保管让你这身子骨,比现在更‘值钱’!
车外,北风骤然加剧,卷着砂砾和碎石,疯狂地抽打着包裹囚车的厚重黑毡,发出沉闷又连绵不绝的噗噗声。那声音,像无数被禁锢的冤魂在凄厉地哭嚎,在绝望地拍打着这口移动的棺材板,想要撕开一条通往地狱的缝隙。
活祭
这个词像一道淬了冰的闪电,狠狠劈进沈烬混沌的意识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压过了脸上和额角的火辣。
指甲,早已深深抠进了掌心。黏腻温热的液体渗出,混着身下干草的碎屑,带来一种湿滑恶心的触感。然而,她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掌心的刺痛,远不及心口那片早已冻结成万年玄冰的荒芜。
钱老狗那令人作呕的嘴脸,那恶毒的言语,那带着估价意味的肮脏目光,还有那砸在脸上的冰冷银锭……这一切,本该点燃熊熊怒火,烧穿她的理智。可此刻,她的心湖却像被投入了万载寒冰,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那冰冷深处,却悄然滋生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东西。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
是……讥诮。
一丝冰冷彻骨、足以冻结灵魂的讥诮,如同毒蛇吐信,在她死寂的眼底最深处一闪而逝,快得连近在咫尺、正得意洋洋欣赏她绝望的钱老狗都未能捕捉。
他们不知道。
他们这群贪婪、愚蠢、被玄阳宗几块臭灵石就收买了灵魂的蛆虫,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等的,就是蜕凡崖。
钱老狗似乎觉得沈烬的麻木反应无趣至极,又或许是觉得再待在这污浊的囚车里会玷污了他那身油腻的衙役服。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满是横肉的脸上堆起不耐,肥胖的身体像一堵移动的肉墙,艰难地缩了回去,顺手狠狠摔下了车帘。
昏暗重新笼罩囚笼,像一层裹尸布。
沈烬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被迫抬头的姿势,下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油腻腻、令人作呕的触感。目光空洞地投向晃动的车帘缝隙外,那片被避尘纱扭曲得模糊不清的、灰黄萧索的荒凉景象。
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车身猛地向一侧倾斜。
哐当!
沉重的锁链随着惯性猛地扯动。手腕和脚踝上那副刻满了扭曲、暗淡符文的锁灵镣瞬间绷紧,冰冷坚硬的金属边缘狠狠咬进早已血肉模糊的皮肉里!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终于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来,带着破碎的气音。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囚衣,紧贴在冰冷刺骨的皮肤上。
这镣铐,绝非凡铁。每一次挣扎,每一次不经意的碰撞,那些看似黯淡的符文便会微微亮起一丝阴冷的光,如同活物般蠕动,将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骨髓的力量强行灌入她的四肢百骸,疯狂地撕扯、压制着体内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力量流转。不仅是禁锢身体,更像是在持续地抽吸她的精气神,让她永远处于一种虚弱欲死的边缘。
玄阳宗的手笔。为了确保货物在抵达目的地前,保持他们需要的鲜活——一种恰到好处的、易于控制的虚弱。
沈烬的身体因为剧痛和镣铐的压制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