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一些,至少主体建筑还算完整,虽然同样破败不堪,门窗歪斜。驿卒是个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老头,似乎对押送囚犯的衙役早已司空见惯,沉默地指了指后院一间相对独立、门窗还算结实的柴房,便缩回了自己散发着霉味的小屋,不再露面。
把这晦气玩意儿关进去!锁死!钱老狗指着囚车里的沈烬,对王麻子和仅剩的那个杂役吼道。他现在只想离这个灾星远一点。
柴房比囚车宽敞不了多少,堆着些半湿的柴禾,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漏进些许惨淡的月光。王麻子两人粗暴地将沈烬推搡进去,反手扣上沉重的铁锁,又在门外象征性地加了一根粗木门栓。
老实待着!王麻子隔着门缝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颤抖。他转身离开时,又忍不住飞快地抓挠了一下左手手腕。
柴房内重归死寂。
沈烬没有立刻动手。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锁灵镣的冰冷和伤痛带来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她闭上眼,似乎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倾听。
外面传来钱老狗粗声粗气的命令和杂役生火造饭的动静。食物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进来,勾动着胃囊的痉挛,但沈烬毫无反应。她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听觉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浓稠如墨,将整个驿站吞没。寒风在破败的窗棂缝隙间穿梭,发出呜呜咽咽的鬼泣。
突然,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完全控制的痛苦呻吟,穿透了柴房的寂静,从驿站主屋的方向传来。
是王麻子!
那声音充满了扭曲的、如同野兽般的痛苦,仿佛喉咙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
沈烬紧闭的双眼,在黑暗中倏然睁开!冰冷的瞳孔深处,幽光一闪!
主屋内。
王麻子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地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堵住那不断溢出的痛苦呻吟,但身体内部传来的可怕变化,却让他根本无法抑制!
痒!比之前强烈百倍、千倍的刺痒!像有亿万只带着倒刺的蚂蚁在他全身的血管里、骨髓中疯狂地爬行、啃噬!灼烧!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架在烈火上炙烤,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正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疯狂地增殖、膨胀!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松开捂着嘴的手,借着角落里篝火的微光,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臂!
呃…呃啊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猛地撕裂了驿站的死寂!
只见他那条手臂,从手腕到手肘,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绿色!并且高高地肿胀起来,皮肤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蟾蜍背脊般的巨大脓疱!那些脓疱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里面充满了粘稠的、不断翻滚着气泡的暗绿色液体,在火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光泽!整条手臂像一根巨大变异的、即将爆裂的毒瘤!皮肤下的蠕动感正是源于这些脓疱内部液体的翻腾和某种活物的增殖!
鬼!鬼啊!那个杂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缩到墙角,指着王麻子,牙齿咯咯作响。
钱老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惊得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肥胖的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眼前这景象,比驿站李二那团菌丝聚合体更加直观、更加触目惊心!这根本不是什么煞气入体!这他妈是妖邪!是诅咒!
锁魂符!老子的锁魂符!钱老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手忙脚乱、近乎疯狂地从怀里掏出那张折叠的暗黄色符纸!符纸上那扭曲的暗红色符文,此刻在他眼中成了唯一的希望!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仙蜕,什么灵石!他现在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