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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从娘家带来的,唯一的、勉强能信任的人。她虽然害怕得发抖,但看着我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冰冷,还是含着泪应下了。

    我需要一个完美的死因。一场意外的大火,是最干净利落的。凤仪宫偏殿,靠近小厨房的位置,有一间存放旧年节庆物什的库房,里面堆满了易燃的绸缎、灯笼、纸张。位置足够偏,起火不会立刻蔓延到主殿伤及无辜,但又足够证明是意外。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时间差。一场足以将人烧得面目全非的大火,需要时间燃烧。而我,必须在这段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宫里的守卫轮值,我花了半个月时间,借着夜不安寝,散步定神的由头,在夜深人静时,由云岫陪着,在凤仪宫外围的宫墙下不经意地走过数次。哪段宫墙的阴影最深,哪个时辰守卫换岗的间隙最长,哪条通往废弃角门的宫巷最僻静……都一一刻在脑子里。

    最难搞的,是出宫后的身份和落脚点。京城是绝对不能待的。目标太大,皇帝震怒之下,掘地三尺也可能把我挖出来。南边不,沈清梧据说就是跟南边行商跑的,皇帝的人肯定重点盯着。西边苦寒,北边战事刚歇也不太平。东边……靠海。海,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更广阔的天地,也意味着……未知。

    一个模糊的计划逐渐成形。

    就在我紧锣密鼓地准备,甚至已经让云岫通过一个病逝老宫人留下的、绝对可靠的宫外亲戚,秘密置办了几套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和少量碎银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差点打乱我所有的计划。

    起因,还是那该死的核桃酥。

    那日皇帝心情似乎格外阴郁,下朝后直接来了凤仪宫。御膳房照例送来了新制的核桃酥。他坐在那里,沉默地吃着,一块接一块,眼神却越来越沉,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绣着一方帕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胃里熟悉的翻搅感又来了,我强忍着。

    他突然把手里咬了一半的核桃酥重重拍在桌上!精致的点心瞬间碎裂成渣,溅落在明黄的桌布上,刺眼又狼狈。

    废物!他低吼一声,声音压抑着雷霆之怒,一群废物!十年了!连个点心都做不回原来的味道!要你们何用!

    殿内侍立的宫人吓得齐刷刷跪倒,抖如筛糠。

    我知道,他骂的不是御膳房。他是在发泄,发泄十年寻而不得的积郁,发泄对我这个替代品日益加深的不满——因为我终究不是她,连带着她喜欢的点心,也永远差了那么点意思。

    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他猛地转头,那噬人的目光直直钉在我脸上。那眼神,不再是透过我看沈清梧,而是带着一种审视赝品瑕疵的、赤裸裸的厌弃。

    你!他指着我,指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连吃个点心都如此木然!毫无意趣!你……他似乎想找出更恶毒的词,但最终,那怒火化作一声极冷的嗤笑,终究是……东施效颦!

    东施效颦。

    四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我的心窝,又用力搅动。

    十年隐忍的委屈、不甘、愤怒、屈辱……在这一刻,被这四个字彻底点燃、引爆!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甚至黑了一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尖锐,却压不住那灭顶的绝望和恨意。

    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暴怒又带着一丝错愕的目光,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没让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和诅咒迸发出来。我的身体在凤袍下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唇瓣被咬破,一股腥甜在口中蔓延开。

    臣妾……愚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珠,污了……陛下的眼。

    说完,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旁边的绣架。我也顾不上了,几乎是踉跄着,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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