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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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出现,让几位太医都愕然地抬起头。一个低贱的侍妾王爷在这种时候召见她做什么
萧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沈清璃脸上。他没有废话,直接指向厅中一个被临时安置在软榻上、盖着薄被、正痛苦抽搐呻吟的小厮。那小厮脸色赤红,呼吸急促,裸露的脖颈处隐约可见紫红色的瘀斑。
看看他。萧彻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孤注一掷的试探,告诉本王,此为何症可有解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清璃身上。有惊疑,有不解,更多的是绝望中的一丝荒诞感——王爷莫不是急疯了问一个侍妾
沈清璃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她快步走到软榻前,无视了空气中浓重的秽物气味。她没有直接触碰病人,只是仔细观察:高热(凭经验判断),剧烈呕吐的痕迹,肌肉抽搐,颈部皮下明显的出血点(瘀斑)……结合空气中那股特殊的恶臭(鼠疫杆菌感染后组织坏死的腐败气味),她的心彻底沉实了。
是鼠疫。肺鼠疫和腺鼠疫混合型爆发!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
她直起身,转向萧彻,迎着他那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看穿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丝毫犹豫:
王爷,此症确为瘟疫,名为‘鼠疫’!乃由一种极微小之‘虫’(细菌)引发,可通过病患口鼻喷出之气沫(飞沫)、其身上跳蚤叮咬、乃至接触其呕吐排泄之物传播!传播极速,致死极高!
虫气沫王太医失声惊呼,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荒谬!妖言惑众!疫气乃天地戾气所生,岂是什么虫……
闭嘴!萧彻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让王太医噤若寒蝉。他那双寒眸死死盯着沈清璃,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虫气沫传播这些说法闻所未闻,荒诞不经!但她的眼神,那种斩钉截铁、洞悉一切的冷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狠狠撞进他冰封的认知壁垒。
继续说!萧彻的声音紧绷如弦。
当务之急,有三!沈清璃语速加快,条理清晰,如同在手术台上发布指令,其一,隔绝!立刻将已出现症状者集中隔离于一地,与未病者彻底分开!所有接触过病患之人,亦需单独隔离观察!王府立刻封锁,许进不许出!所有出入口,布洒生石灰!
其二,灭源!焚烧所有病患用过之衣物被褥!深埋其呕吐排泄之物,掩埋之处亦需厚撒石灰!全府上下,立刻捕杀所有老鼠!用沸水反复浇烫跳蚤可能藏匿之角落缝隙!所有人,必须以沸水煮过之布巾蒙住口鼻,勤用烈酒或浓皂角水洗手!严禁聚集!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扯下自己袖口一块相对干净的里布,叠了几层,示范性地蒙在自己口鼻之上。
其三,救治!她目光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太医,此症凶险,但并非……全无生机!她刻意加重了并非全无生机几个字,给绝望的众人一丝微光。需大量熬制清热解毒、凉血化瘀之汤药,如清瘟败毒饮、犀角地黄汤之类,务必让所有未发病者及轻症者服用,以作预防,强其正气!重症者……她顿了顿,看向萧彻,需专人看护,对症施针用药,缓解其高热、抽搐、疼痛……尽人事,听天命!
她一口气说完,小小的议事厅内落针可闻。太医们脸上的惊愕变成了茫然,茫然中又透着一丝被那斩钉截铁气势所震住的恍惚。隔绝灭虫蒙布这些方法……闻所未闻!可她那笃定的眼神,又让人无法全然斥之为荒谬。
萧彻的胸膛微微起伏,深沉的眸光如同风暴前的海面,紧紧锁住沈清璃。隔绝、灭源、防护……这些措施,直指要害,逻辑严密,远超太医们束手无策的无药可医!尤其是她示范性地蒙上口鼻的动作,简单,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合理性。
王爷!不可轻信啊!王太医挣扎着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