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冰冷的烛光和那道令人心悸的视线。门外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噤,却也让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一半。
她知道,暂时的危机或许解除了,但那个男人的疑心,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并未消失。而她,在这座步步杀机的王府里,依旧如履薄冰。
书房内,萧彻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凌风。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的阴影里,单膝跪地:属下在。
盯着她。萧彻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尤其是……她用何药,如何处置她的伤。
是。黑影应声,随即又如同融入黑暗般消失不见。
萧彻的目光落在窗棂上凝结的冰冷夜露上。沈清璃……那个眼神,那濒死反击的狠绝,还有那枚诡异的薄刃……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谜团。疑点重重,却也……似乎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他捻了捻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腕骨在他靴底下的脆弱,和她咽喉处那抹冰冷的锋锐。一种极其陌生的、被冒犯却又隐隐被激起兴致的复杂情绪,在他冰封的心湖深处,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被重新安置的地方,不再是那间充斥着霉味和死亡气息的破败囚室,但也绝非什么好去处。是王府西北角一处更为偏僻、久无人居的独立小院,院墙斑驳,荒草丛生。唯一的正房勉强能住人,但也仅有一床、一桌、一椅,冰冷简陋。院门从外面落了锁,门外有侍卫日夜轮值看守。
明为安置,实为软禁。
沈清璃对此并无异议。至少,这里比那阴暗潮湿的囚室干净些,也安全些——暂时。她需要时间,需要药物,更需要……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手腕的伤是燃眉之急。没有消炎药,没有夹板,只有最原始的固定和简陋的清洁。她最担心的,是感染和破伤风。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都足以致命。
第二天清晨,当看守的婆子面无表情地送来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小碟咸菜时,沈清璃没有碰食物。她只是抬起苍白的脸,看向那个眼神浑浊、显然并不把她当回事的老婆子,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烦请嬷嬷转告管事,我需要几样东西:干净的白布、烧开放凉的水、烈酒、生石灰粉、灯芯草灰,再要几味药——三七、蒲黄、白芨、地榆炭。若管事为难,便说是我自己要用,生死由命,绝不连累旁人。
她报出的药名,都是些极为常见的止血、收敛、消炎(以古代标准而言)的药材。至于石灰粉和灯芯草灰,则是她打算自制最简陋的消毒剂和止血粉。
老婆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个昨日还差点被沉河的毒妇会提这些要求,而且说的还头头是道。她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事儿多,但还是端着几乎没动的粥碗走了。
沈清璃并不确定东西能否送来。她在赌,赌萧彻的兴趣和王府那点微乎其微的、对可能有点用之人的施舍。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左手腕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肿胀似乎更厉害了,皮肤发烫。她靠在冰冷的土炕上,闭目养神,尽量保存体力,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梳理着原主残留的混乱记忆碎片,分析着王府的形势。
午后,院门锁链响动。
进来的不是那老婆子,而是一个穿着王府管事服饰、面容刻板的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沈姨娘。管事的语气平淡,带着疏离和公式化,王爷吩咐了,你要的东西,给你备齐。只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既非医官,也非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