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承载着所有信任的眼睛。

    原来……都是假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愤怒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被冻结的血管里疯狂奔涌、咆哮！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陈sir。

    那张曾经代表权威和方向的脸，此刻在昏暗光线下，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为什么……林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喉间翻涌的血腥气，……我爸……

    陈sir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林正阳陈sir的声音平淡得像在念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你父亲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被撕裂的衬衫拢了拢，遮住那枚刺眼的警徽纹身，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雅。

    一个不识时务的老顽固罢了。陈sir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挡了太多人的路。他追查的‘货’，利润足够买下半个西城码头。

    他重新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动作一丝不苟。

    清理门户而已。陈sir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风的心脏！

    清理门户！

    林风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

    父亲那张坚毅而模糊的脸，陈sir此刻冰冷无情的脸，仓库地上死去警察的脸……无数张面孔在猩红的视野里疯狂旋转、撕裂！

    父亲倒在血泊中时，是不是也看到了同样的警徽同样的背叛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混合着足以焚毁一切的仇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压倒了所有的伤痛！

    压倒了冰冷的绝望！

    甚至压倒了求生的本能！

    林风的身体不再颤抖。

    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蜷缩的姿态缓缓松开，像一头从冬眠中苏醒、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他低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眼睛。

    只能看到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

    一个无声的、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在他染血的脸上蔓延开来。

    那不是笑。

    那是地狱之门的开启。

    他沾满泥土和血污的手指，神经质地抠挖着身下冰冷粗糙的水泥地。

    指甲在坚硬的表面摩擦、刮擦，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像毒蛇在草丛中潜行。

    陈sir站在逆光的位置，阴影笼罩着他。

    他看着林风诡异的状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那份掌控一切的自信并未动摇。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猎物在彻底崩溃前最后的癫狂。

    想清楚了陈sir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平稳，带着施舍般的意味，跟我，或者……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也不需要说完。

    地下室的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是虎爷的人。

    时间到了。

    第七章

    地下室的铁门再次发出刺耳的呻吟，被从外面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走廊昏黄的光线斜斜切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窄的光带。

    一个马仔探头进来，声音带着不耐烦：虎爷问，里面那个条子，是沉海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显然看到了里面站着的陈sir，立刻噤声，恭敬地低下头。

    陈sir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抬了下手，示意知道了。

    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