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输液架。
旁边的小柜子上,放着一个插着几支半蔫百合花的玻璃花瓶,花瓣边缘有些卷曲发黄。
窗外的天色是灰蒙蒙的,像是清晨,又像是黄昏。
一个穿着浅蓝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在记录着挂在床尾的病历板。
我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火辣辣地痛。
我试图发出一点声音,却只从干裂的嘴唇间挤出一点微弱而嘶哑的气音:呃……
这细微的声音,却惊动了窗边的人。
那人猛地转过身。
不是护士。
是一个穿着深灰色夹克、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的中年男人——是我的大伯!
小默!小默你醒了!老天爷啊!你可算醒了!
大伯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的疲惫被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取代,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几步就冲到了我的床边。
他粗糙而温暖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仿佛生怕一松手,我就会再次消失。
大伯……我……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剧痛。
别说话!别说话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大伯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瞬间红了,你可吓死我们了!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医生……医生都差点……唉!
昏迷三天三夜
清明……坟场……循环……姥姥……血债……
无数混乱而恐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刚刚苏醒的混沌!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
爷……爷爷……坟……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急切。
坟你爷爷的坟
大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都好着呢!你……你那天一个人去上坟,回来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晕倒了!
大伯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浑身冰凉,怎么叫都叫不醒!脸上、手上还有好多刮伤,像是摔的!可把大家伙吓坏了!赶紧送到县医院……医生说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刺激,加上可能……可能有点低血糖唉,查来查去也说不清……
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手背,试图传递安慰: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老槐树下晕倒
惊吓刺激
低血糖
真的是……这样吗
那些循环……那些死亡……姥姥的索债……还有母亲和父亲的真相……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漫长而恐怖的噩梦
可是……那感觉……那灼烧的痛……那冰冷的血……那绝望的嘶吼……都那么真实!
尤其是……姥姥最后扑坠而下时,那双浑浊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的光芒……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自己的右手。
那只曾经在暴雨的洼地里,死死攥住那份浸透的旧报纸的手。
掌心空空如也。
皮肤完好无损,只有长期输液留下的淡淡青痕。
没有泥泞,没有血污,没有那份冰冷湿重的罪证。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巨大的茫然,涌上心头。
对了,大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和小心翼翼,你昏迷这几天……村里……出了件白事。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
是……村西头的……陈阿婆。
大伯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和感慨,唉,也是个苦命人。孤寡了一辈子,就一个独生女儿,听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