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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岁时,他救了只受伤的小狗,被东家的儿子打断了腿;十五岁时,他娘咽气前,他跪在床前说娘,等俺有了钱,给您买最好的棺材……

    他也做过‘善’事阿七的银镯映出这些影像,可后来……

    后来他被财主逼得卖了妹妹,被官府冤判了死罪,被仇家烧了房子——他的‘善’念,被‘恶’念压得透不过气,最后连自己都忘了。唐僧的虚影摸着钟身,渡魂钟哑的不是芯,是他心里的‘善’念灭了。

    他转向陈州百姓:把你们的‘善’念,借给这口钟。

    王阿婆的陶壶、阿牛的糖人模、秀儿的药渣、老学究的石碑碎石、农妇的线团……众人将善的物件儿放在钟前。物件儿的光像金线,串成个善的网,往钟芯里钻。

    叮——

    钟声突然响了。

    那声音清越如泉,混着茶的暖、糖的甜、药的苦、碑的重、褂的软,在幽冥城的上空荡开。钟身的血痕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渡偈;钟芯的焦黑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善核——正是大恶人五岁时替娘抓药的手、十岁时救小狗的笑、十五岁时对娘的承诺。

    城中央的业火井突然轰地炸开。赤红色的火焰里,裹着个焦黑的魂——正是大恶人。他的手被恶链锁着,链上串着三百个杀念,可他的眼里,却浮着五岁时的药铺、十岁时的小狗、十五岁时的棺材。

    你是谁唐僧的虚影问。

    俺……俺是狗剩。焦魂的声音轻得像片叶,俺娘叫俺狗剩,说‘剩’是福……

    狗剩,王阿婆的陶壶飘过去,你娘的棺材,俺在陈州城的义庄见过——是柏木的,漆得锃亮,棺盖上刻着‘慈母’二字。

    是俺卖了最后一块地买的!狗剩的恶链突然松动,俺娘咽气前,俺说‘娘,您睡柏木棺,比财主家的还体面’……

    你救的小狗,后来成了义庄的看门狗。阿牛的糖人模飘过去,它守了义庄三十年,直到老死——临死前,还往你娘的坟头拱土。

    是俺给它取名‘阿福’!狗剩的恶链又松了一截,它总把讨来的骨头,埋在俺娘坟前……

    你替药铺掌柜的儿子治过病。秀儿的药芽飘过去,他得痘疫时,你翻山越岭采草药,自己却染了病——掌柜的后来逢人就说,‘狗剩这娃,心善’。

    是俺!狗剩突然抬头,眼里的恶念开始动摇,他儿子后来成了郎中,给穷人舍药……

    善念的金线像刀,唰唰砍断恶链。狗剩的魂褪尽焦黑,露出和狗剩二字相符的模样:圆头圆脑,眼里有光,像陈州城那些会跑会跳的娃。他的魂化作金粉,飘进琉璃心灯的紫焰里,焰心多了幅新影像:狗剩牵着阿福,捧着柏木棺,站在娘的坟前,说:娘,您看,阿福在守您呢。

    他也超生了。沙僧望着消散的业火井,原来……再大的恶,只要‘善’念没灭,就能渡。

    是。唐僧的虚影点头,‘恶’是云,‘善’是月。云再厚,遮不住月;业火再猛,烧不尽‘善’。

    此时,琉璃心灯突然剧烈震颤。紫焰轰地窜起十丈高,焰心映出的不再是魔宫,而是三界的晨光:陈州的念生草开花了,花芯里结着念孙籽儿;雪山的岩缝里,念籽发了芽,芽尖上挂着雪水;沙漠的驼铃里,念籽跟着风,落进绿洲的泥土;草原的马背上,念籽拌进马料,跟着马群跑过千里;东海的船头,念籽串成项链,被渔婆的笑暖着,落进浪里。

    师父,阿巧的光团钻进灯焰,这些‘念孙’籽儿,能孵出新的心灯吗

    能。唐僧的虚影笑,每颗籽儿里,都藏着一盏心灯的灯胎——等凡人的‘善’念够了,灯就会孵出来。

    众人正说着,幽冥城的百姓(哦不,是超生的冤魂)围了过来。他们捧着善的物件儿:老茶倌的糖饼、老张头的粥碗、狗剩的柏木棺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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