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绽开一片刺目的红。
她死死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指节泛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我错了......我错了......
她癫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指甲在头皮上抓出狰狞的血痕。
我亲手把你逼疯......我居然信了那个畜生......
是她,亲手拔光了我的牙齿,切断了我的舌头。
薛羽然突然发疯似的翻找药瓶,倒出一把镇静剂塞进嘴里。
护士冲进来掰开她的嘴,她却像野兽般撕咬对方的手,嘶吼道。
让我死!让我去陪他!
乐乐吓得大哭,扑上去抢药瓶。
妈妈不要!
我歪着头看这场闹剧,突然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抓散落的药片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薛羽然僵住了,随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哭,扑过来抠我的嘴。
吐出来!罗墨,求你吐出来!
她的血泪蹭在我脸上,滚烫的,咸涩的。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大学图书馆,她偷瞄我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蝴蝶的翅膀。
那时的我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哭着求一个疯子原谅
他最爱干净了......
薛羽然魔怔般擦拭我衣领上的口水,却越擦越脏。
他从来不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护士低声提醒。
薛小姐,病人需要休息。
她猛地抬头,眼里淬着毒火。
休息你们当初电击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休息!
突然又软倒在地,额头抵着我膝盖喃喃。
不对......是我签的同意书......是我让他们折磨你的......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薛羽然突然安静下来,轻轻捧起我残缺的手贴在脸上。
那些曾经为她做饭、写情书、擦眼泪的手指,如今像枯萎的树枝般扭曲着。
你还记得吗
她梦呓般说道。
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笨手笨脚打翻了奶昔......
我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波动。
——那年盛夏,粉色的奶昔泼在她新裙子上。
我慌得用袖子去擦,她却突然吻了我,笑着说。
现在你欠我两条裙子了。
薛羽然死死盯着我的脸,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记得!你明明记得!
她疯狂摇晃我的肩膀。
你装疯是不是你报复我是不是!
我被她晃得前仰后合,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溅在她雪白的裙摆上。
就像很多年前那杯奶昔,只是这次再没有人会笑着说你欠我一条裙子了。
薛羽然瘫软在地,十指深深插进头发里。
我把他......弄丢了......
雨声淹没了她的呜咽。
10
薛羽然开始每天给我喂一种红色药丸。
她说这叫赎罪。
药片卡在我溃烂的喉咙里,像吞下一块烧红的炭。
我蜷缩在墙角,看她在病历上写患者出现幻觉。
真有趣。
分明她才是那个活在幻觉里的人。
乐乐偷偷把药换成维生素,小手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爸爸......
他贴着我的耳朵说。
沈城死了。
我数着天花板的裂缝。
想起沈城被拔掉舌头那晚,血沫从他嘴角涌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