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乔装成茶商,沿着陈傅良规划的内河航道溯流而上。当小船穿过新开辟的水闸,看到两岸茶农正将成筐的春茶直接装上货船时,这位朝廷命官不禁抚掌赞叹:傅良兄之策,既利民生,又备军需,真乃千古奇思!
然而,改革尚未推行,朝中伪学之禁愈演愈烈。陈傅良的名字赫然在列,朝廷严令禁止传播永嘉邪说。一夜之间,学堂的《历代兵制》批注本被搜缴,学生们冒雨转移藏书,将《止斋文集》的刻板埋在瓯江堤坝下。
林掌柜冒死送来密信:朝廷欲以‘通敌’罪名治先生之罪!陈傅良却神色平静,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那是他十二岁时在江心书院写下的《瓯江防务策》。二十余载,初心未改。他将竹简投入火盆,火焰映照出墙上学以致用的匾额,他们能烧尽书卷,却烧不掉瓯江两岸的民生烟火。
就在此时,吕祖谦的加急密函到了。原来他将陈傅良的兵商互济之策呈给宋宁宗,恰逢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急需钱粮。皇帝权衡再三,暗中默许在温州试行市舶新政。
8
险象与转机
火盆中,十二岁写下的《瓯江防务策》渐渐蜷曲成灰,陈傅良望着跳动的火苗,耳边仿佛又响起江心书院郑景望夫子的教诲。林掌柜急得额头冒汗:先生,快随我从密道出城!温商们已备好船只,可送您去泉州暂避!
话音未落,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陈傅良按住欲去关门的书童,径直推开雕花木门。月光下,八百里加急的信使翻身下马,怀中密函的火漆印赫然是吕祖谦的私章。
密函字迹潦草却透着欣喜:傅良兄,北方鞑靼突袭淮西,前线告急!吾将《兵商互济十策》面呈圣上,言明以商税充军饷,以商船运粮草之利。今上虽碍于伪学禁令,然国库空虚之际,已默许在温州设通商试验区,特命我星夜前来督办!
林掌柜抢过密函,双手颤抖:这...这岂不是转危为安陈傅良却盯着信中试验区三字,目光如炬:既是试验,必有反复。诸君听好——他转身在焦黑的墙壁上画下瓯江流域图,从磐石卫到飞云江,沿岸码头需连夜整修;让茶商、漆器行选出十位德高望重者,明日卯时于天后宫议事。
黎明前的天后宫,檀香混着咸涩的海风。陈傅良立于妈祖像前,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壁画上:朝廷虽允新政,然旧制积弊难除。我等需立新规:其一,关税按货物品类分级,贵重漆器抽解一成五,民生货物减半;其二,商船编队而行,船头悬挂水师旗号,既可防盗,又能战时征用。
布商王有德面露忧色:先生,如此明目张胆与水师挂钩,恐遭朝中御史弹劾。陈傅良却举起吕祖谦的密函:当务之急是让商船三日之内满载粮草北上!若能解淮西之围,便是最好的护身符。
三日后的龙湾港,二十艘商船扬起新制的三色帆。船头立着水师教习,船尾藏着备用弓弩。陈傅良登上主舰,将一卷《海运路程图》交给林掌柜:此图标注了暗礁、潮汐与倭寇巢穴。若遇风浪,可往舟山群岛暂避。
船队离岸时,晨雾未散。陈傅良望着渐渐远去的白帆,忽然想起昨夜在废墟中寻到的半块竹简,上面依稀可见少年时写下的兵民一体四字。江风猎猎,他握紧腰间的檀木戒尺——这一仗,不仅要为新政正名,更要让天下人知道,永嘉学派的事功二字,从来都是用热血与胆识写成。
某日,林文远匆匆赶来,带来惊人消息:韩侂胄准备北伐,却连最基本的粮草供应都未筹备。陈傅良连夜修书,详述北伐所需的军械、粮草、兵源数据。信末写道:兵者,死生之地,不可不察。若仓促行事,必致大祸!
9
未雨绸缪
秋夜的止斋学堂漏进几缕月光,陈傅良将油灯拨得更亮些,狼毫在宣纸上沙沙作响。案头摊着密密麻麻的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