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在会议室里做季度总结报告。

    喂，小雨吗你妈出车祸了，人在县医院，你快回来吧。

    舅舅的声音在电话里发抖。

    我手里的激光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十多双眼睛盯着我，包括总监那双挑剔的眼睛。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处理。

    我拿起包就往外冲，根本顾不上同事们惊愕的表情。

    电梯里，我不停地按着一楼的按钮，好像这样能让它下降得更快一点。

    舅舅说妈妈是被一辆货车撞的，现在还在抢救。

    我的手在发抖，连续拨了三次订票电话才接通。

    最快的一班高铁是下午三点的，还有票吗

    有的，请提供身份证号码。

    我报完身份证号码，客服小姐告诉我已经出票成功。

    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从公司到高铁站要一个小时，我必须马上出发。

    打车的时候，司机师傅问我去哪里。

    高铁站，麻烦开快点，我有急事。

    好嘞，您坐稳了。

    车子在深圳的车流中穿梭，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却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还和妈妈通过电话，她说菜园里的西红柿熟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吃。

    我说工作太忙，可能要等到年底。

    妈妈在电话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那就等你，妈给你留着。

    现在想起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工作、加班、升职、赚钱，好像这些就是生活的全部。

    而妈妈，永远在那个小县城里等着我回去。

    司机师傅开得很快，四十分钟就到了高铁站。

    我拖着箱子一路小跑，检票的时候差点摔倒。

    小姐，您没事吧检票员关心地问。

    没事，谢谢。

    列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给舅舅发了条信息：我在路上了，妈妈怎么样

    舅舅很快回复：还在手术室，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我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

    三个小时的车程，是我这辈子坐过最长的三个小时。

    我一遍遍地看手机，希望能收到好消息。

    但舅舅再也没有回复过。

    列车广播响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是……

    我听到了家乡的名字，心跳突然加速。

    下了火车，舅舅已经在出站口等我。

    他的眼睛红红的，看到我就走了过来。

    小雨，你总算到了。

    妈妈怎么样了

    舅舅摇摇头，还在抢救，医生说……

    他没有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

    我们坐上舅舅的车，向县医院开去。

    这座小县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街道不宽，楼房不高，但今天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我看到急诊科的红色牌子，心里涌起一阵恐惧。

    舅舅带着我走向手术室，我的腿有些发软。

    手术室门口坐着几个人，都是我们家的亲戚。

    看到我来了，他们纷纷站起来。

    小雨来了。

    医生说什么了吗我问。

    还没出来，已经三个小时了。姨妈说。

    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上面的红灯一直亮着，像一只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