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海边礁石刻贝壳时,救下失忆的富豪顾承屿。
他把我当成白月光替身,娶我后夜夜让我学她的样子穿白裙。
直到他的白月光苏醒归来,扔给我一张孕检单:他每晚给你喝的牛奶有避孕药。
现在,该把我的肾还给我了。
我摸着小腹微笑走向涨潮的大海。
顾承屿发疯般追来,却捞起一枚刻字的贝壳——
三年前落海救你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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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压在海面上,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旧绒布,沉重得随时要坠下来。浪头裹着白沫,一遍遍撞在嶙峋的黑色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发出空洞又执拗的呜咽。我蜷坐在这块被海浪舔舐得光滑冰冷的礁石上,膝盖抵着粗糙的石面,早已磨得麻木。
指尖捏着一枚小小的白色扇贝,边缘锋利。右手握着那根磨得光滑尖细的铜簪,是我唯一的工具。簪尖在贝壳内壁小心翼翼地移动,发出细微又刺耳的刮擦声。每一笔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仿佛不是在刻字,而是在剥离自己的血肉。簪尖偶尔滑脱,在左手食指指腹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珠立刻冒出来,滴落在贝壳洁白的纹路上,迅速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又被我用沾了朱砂的指尖粗暴地抹开,混成一种更深的、脏污的颜色,覆盖在刚刚刻下的那个屿字上。
第1028颗贝壳。指尖密密麻麻布满了新旧交叠的划痕,有些结了深褐色的痂,有些还渗着新鲜的刺痛。刻下的每一个字,都是顾承屿的名字。那些贝壳,被我仔细地收集在一个旧渔网编织成的网兜里,挂在我们那座豪华得像个冰冷展览馆的别墅临海露台的屋檐下。海风吹过,它们彼此碰撞,会发出一种细碎、空洞、又连绵不绝的声响,像无数个微小的叹息。
他偶尔会站在露台上抽烟,昂贵的雪茄烟雾被海风迅速扯散。他深邃的目光有时会掠过那些叮当作响的贝壳,停留几秒,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仿佛那只是屋檐下一点微不足道的装饰噪音。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每一片薄薄的壳上,都刻着他名字的笔画,承载着一个哑女无法言说、也无处投递的卑微念想。
刻刀般的海风灌进我单薄的旧衬衫领口,激起一阵寒颤。我拢了拢衣襟,将刻好的贝壳放进脚边的旧竹篓。该回去了。再晚,管家周婶那刻薄又带着怜悯的眼神,会让我更加窒息。
刚站起身,一阵嚣张的汽笛声猛地撕裂了凝滞的海风,由远及近,尖利得刺耳。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一艘线条流畅、通体雪白的豪华游艇,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姿态,破开墨蓝色的海面,朝着这片礁石滩疾速驶来。艇首高昂,劈开巨大的白色浪花,像一头闯入宁静池塘的钢铁巨兽。艇身上,那个烫金的顾字徽标,在傍晚黯淡的光线下,依旧反射着冰冷刺目的光。
心脏猛地一沉,像被那尖锐的艇首狠狠撞了一下。他回来了。提前回来了。
游艇并没有在深水区停下,反而直直地朝着礁石滩冲来,在距离礁石群极近的地方才猛地减速、转向,激起巨大的浪花和轰响,嚣张地宣示着主人的存在。艇身带起的浪头扑上礁石,冰冷的海水瞬间打湿了我的裤脚和鞋袜,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慌忙抱起竹篓,想从另一侧滑下礁石离开。急促的高跟鞋敲击礁石的哒哒声,却像冰锥一样精准地刺破海浪的喧嚣,钉住了我的脚步。
哟,我当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吹冷风呢。一个娇柔做作、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原来是我们的‘顾太太’呀。
我僵在原地,抱着竹篓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空气里弥漫开的那股浓烈到刺鼻的香奈儿5号香水味,像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