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叶打旋儿,刮过墙角那堆未烧尽的纸钱——那是阿福头七时,她偷偷烧的。
第二日清晨,沈青竹的皂衣出现在后台门口。
他手里提着个布包,露出半截带血的铁丝。
阿福的铁枪断口,和这铁丝的齿印对上了。他把布包递给苏幼棠,福兴班的命案,我正式立案了。
苏幼棠打开布包。
铁丝上的血已经发黑,却还沾着点亮片——那是她戏服上的金粉。
有人要你死。沈青竹的声音沉得像块铁,也有人,不想让阿福的案子查清。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今晚别穿戏服出门。
苏幼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
风掀起她的衣角,匿名信从袖中滑出,落在地上。
信末的字被风吹得翻卷,露出两个没干透的墨点——像是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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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梨园风云,一场戏里戏外的生死局
沈青竹再来后台时,手里多了本泛黄的卷宗。
三年前,春台班的小桃坠了井。他翻开卷宗,纸页簌簌响,同年冬月,锦云班的阿巧被马踩断了脖子。
苏幼棠捏着胭脂的手顿住。
那两个名字她听过——都是唱旦角的,死时都不到二十岁。
仵作验过,小桃肺里没进水,阿巧腿骨断得蹊跷。沈青竹指节叩了叩卷宗最后一页,她们都跟过柳如眉学戏。
苏幼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晚梅香钻进柳如眉马车的画面突然浮上来,还有阿福断了的铁枪,染血的铁丝。
你不是第一个目标。沈青竹抬头,目光像淬了霜的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后台突然安静下来。
外头传来学徒擦戏服的响动,木盆里的水晃出细碎的光。
苏幼棠突然笑了。
她把胭脂往妆台上一搁,铜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那便让她做最后一个。
第二日,福兴班贴出告示:三日后复排《窦娥冤》,苏幼棠饰窦娥。
周翠莲在后台跳脚:你疯了窦娥要喊冤要骂天,柳老板最忌讳这出!
她忌讳,才要唱。苏幼棠往发间插银簪,当年窦娥冤死,如今有人借刀杀人——我偏要在台上唱破这层窗户纸。
演出那日,戏园里坐满了人。
柳如眉的青缎软轿停在最前排,珠钗在鬓边闪着冷光。
苏幼棠踩着鼓点上台。
窦娥的冤词从她喉间滚出来,像碎冰撞玉: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她突然踉跄一步,指尖攥紧胸前的素帕:更有那幕后操刀者,借人之手,行杀人之实!
台下一片抽气声。柳如眉的指甲掐进檀木扶手,唇角却勾着笑。
变故来得极快。
赵大年带着几个泼皮冲进戏园,掀翻茶桌,砸了烛台。
戏子害人!还我兄弟命来!
苏幼棠望着混乱的人群,喉间一甜。
她踉跄着扶住桌角,染血的帕子从指缝里掉出来:茶……茶里有毒……
全场炸了锅。
沈青竹的皂衣从后台窜出来,反手扣住赵大年的手腕:封锁出口!传仵作!
仵作的银针扎进茶盏,立即泛起黑紫。
这是曼陀罗花熬的,致幻还能攻心。他指了指茶盏底的暗纹,这是‘眉月轩’的标记,柳姑娘的私属茶房。
柳如眉的脸白了。
她刚要开口,周翠莲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怀里抱着个漆木盒子:官爷,这是柳老板给我的账本!她买通会馆执事压我们戏码,逼死春台班小桃时,我还帮她填过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