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紧,她知道自己走得越稳,对我越有保护。
冯跃那边出事了。她某天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我桌上时低声说,荣盛建设的流转账户有问题,审计报告出了个‘重大遗漏’,纪委要查。
我没问细节,也没惊讶。
我早知道,这件事不会停在高原身上。东泽的账、晟源的壳、荣盛的转移流程,全都缝得太紧,遮得太急。风一旦灌进去,再漂亮的盖子也会爆开。
王启伦呢
还没动。但高原被带走后,他主动递了申请,要求‘暂时休养’。
批准了吗
批准了。还附带一句‘党组织关怀身体状况’。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那晚我回家,孩子已经睡着了。妻子坐在客厅,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综艺。我刚脱下外套,她递过来一个盘子。
你那个同事出事了,我刷到新闻了。她语气平淡,是不是之前那个跟你不怎么对付的
我咬了一口苹果,嗯了一声。
她没继续问,转头调小了电视音量:咱妈住院的单子我也查过了,当时没问题,后来突然说复审,是不是你得罪人了
我沉默几秒,答:已经没事了。
她没多说,只点了点头:以后别让我听见这些风波。我不关心你升不升官,只想这家能一直在。
我答:我知道。
那天夜里,我一个人坐在阳台,看着小区楼下的灯光,想到一个词:后座力。
我做的事,不一定能彻底改变什么,但那道冲击已经砸下去了,涟漪开始扩散,后座力迟早会回到他们身上——包括王启伦,包括冯跃,包括那个躲在背后按暂停键的人。
只是我不确定,这些涟漪,会不会有一天,也击中我自己。
一周后,我被通知前往市政审计办参加一场闭门座谈。
会议室里一共八人,除了我,其他人都来自不同部门:住建、财政、审计、信访、纪检。主持人是纪委派下来的副组长,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讲话有些口吃,却直奔主题。
我们重新梳理了永鸿及其关联企业在旧城改造中的资金使用与审批流程,涉及七个关键岗位,四项关键资金转移流程,目前你提供的材料已成为线索来源之一。
我没有回应,等他继续往下说。
这不是调查会,而是信息核实会。我们想问你两个问题。
问。
第一,你是否仍掌握未提供的关键材料
我不确定。如果有,也在别人手里了。
第二,是否有进一步揭示利益链条顶端的打算
如果有人问,我不会撒谎。
他点点头,把笔记本合上。
散会前,他突然开口:你知道王启伦之前在西南任职那段时间,身边带的是谁吗
我愣了愣,摇头。
他说:冯跃。
我笑了:怪不得。
他没笑:还有一个副县长,后来调去了交通口,也涉及资金转移问题,现在在查。
我站起来,问:那串佛珠呢
他停了一下,看着我:佛珠,是他戴的。但佛珠是哪来的,不在我们管辖范围。
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事他们知道,却选择不碰。
因为顶端是另一张网。
回到档案室,我坐了一会儿,把桌上那份未封档的资料归类、整理、入袋。我在备注栏写下:资料来源明确,核实属实,建议永久留档。
签名栏我写下自己的名字,笔锋沉稳。
落款时间那一格,我没有填写。
我希望有人看到这份材料时,能自己去查时间,而不是信我。
晚上走出单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