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晰。夏芷晴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和调色刀带来的、冰与火交织的触感。
她看向那块巨大的、等待被涂抹的洁白画布。
又看向沙发上那个仿佛沉浸在书页中、对一切浑然不觉的男人。
雪,还在无声地飘落。
她的灵魂,也在这片温柔的雪光里,无声地迷失了方向。
国家美术馆的穹顶高得令人眩晕,水晶吊灯折射出亿万星芒,将衣香鬓影的慈善晚宴镀上浮华的金边。夏芷晴挽着杜彦辰的手臂,深紫色丝绒晚礼服裹着她纤细的身躯,裙摆流淌着暗夜星河般的光泽。颈间那条镶钻的鸟笼项链锁扣冰凉,紧贴着跳动的脉搏,如同无声的桎梏。
“紧张?”杜彦辰侧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他一身剪裁完美的炭黑色丝绒礼服,衬得肩线愈发挺拔宽阔,胸口别着一枚造型奇特的古董怀表胸针,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扫过她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夏芷晴指尖掐进掌心。“没有。”声音尽量平稳。
觥筹交错间,无数目光黏着在他们身上,探究的、艳羡的、嫉妒的。杜彦辰是场中绝对的焦点,而她,是他臂弯里最新鲜的、引人遐想的装饰品。侍者穿梭,奉上香槟。杜彦辰接过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杜少!稀客啊!”一个穿着骚包亮片西装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晃过来,眼神毫不掩饰地在夏芷晴脸上身上打转,“这位美人眼生得很,不介绍介绍?”
杜彦辰手臂微收,将她更紧地揽向自己身侧,姿态是宣告性的占有。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举杯示意,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李少,管好眼睛。”
那轻飘飘的一句,让被称作李少的男人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夏芷晴垂下眼睫,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道具,一件他用来彰显所有权和品味的奢侈品。这种认知本该让她屈辱,可当他温热坚实的臂膀环着她,隔绝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时,一种奇异的安全感竟悄然滋生,让她唾弃自己的软弱。
她有些心不在焉,指尖无意识地捏着铺在腿上的雪白亚麻餐巾。晚宴冗长,发言乏味。百无聊赖间,她拿起侍者留在银盘里的镀金签字笔,在餐巾一角信手涂抹起来。没有构思,只是线条的游走——一只被荆棘缠绕的鸟,线条简练却带着挣扎的张力,寥寥几笔勾勒出囚笼的冰冷轮廓,鸟喙微张,似在无声嘶鸣。
“画得不错。”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赞许。
夏芷晴一惊,下意识地想将餐巾揉成一团藏起。那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投影,是她不愿示人的脆弱。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她更快,按住了她欲盖弥彰的动作。杜彦辰不知何时已倾身过来,目光落在她膝头那方小小的“画布”上。他靠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雪松、皮革混合着淡淡烟草的独特气息,感受到他胸膛透过衣料传来的沉稳热度。他的目光专注地流连在那只荆棘鸟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辨不清情绪。
“线条很有生命力,”他点评道,指尖轻轻拂过餐巾上未干的墨迹,那粗糙的触感仿佛也摩挲在她心上,“困兽犹斗,嗯?”
他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夏芷晴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懂了?还是……只是巧合?
就在这时,拍卖师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接下来是今晚最后一件神秘拍品!由杜彦辰先生慷慨提供!”
聚光灯骤然打在他们这一桌!刺目的白光让夏芷晴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