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瑕的银白。金融街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被温柔的雪毯包裹,棱角变得模糊,喧嚣被彻底隔绝。大片的雪花还在无声地飘落,像无数洁白的羽毛,缓慢地、优雅地旋转着,扑向大地。窗玻璃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在晨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细碎的、钻石般的光芒。
房间里的光线也因此变得柔和而朦胧,带着雪地反射的冷白调,却奇异地不让人觉得寒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冽的雪的气息,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温暖的木质香气。
夏芷晴拥被坐起,膝盖的痛感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只有轻微的酸胀。昨夜那个短暂的、带着魔幻色彩的插曲,此刻在雪光的映照下,更像一场恍惚的梦。她赤脚下床,踩在温暖的地毯上,走到窗边。
冰雪覆盖的世界美得不真实。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指尖传来一阵凉意。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夏小姐,您醒了吗?”是管家老陈的声音,比平日似乎更温和些。
“醒了。”
门被推开,老陈端着早餐托盘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极淡的笑意。“杜先生吩咐,让您用完早餐后,去主画室。”他放下托盘,补充道,“他说……雪天适合画点暖的。”
主画室?
夏芷晴的心猛地一跳。那是顶层公寓视野最好、面积最大、设备也最顶级的房间,位于公寓的东南角,拥有整面墙的弧形落地窗。她刚被带来时,曾远远瞥见过紧闭的雕花木门。老陈当时只是平静地告诉她,那是杜先生的地方,未经允许不得入内。她隐约猜到,那可能曾属于周雨薇。
杜彦辰让她去哪里?去周雨薇的画室?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昨夜那点虚幻的温暖瞬间消散。这又是新的折磨方式吗?让她在亡魂的领地作画,提醒她永远无法企及的位置?
“我……”她想拒绝。
老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声道:“画具……是杜先生今早亲自去库房挑选的,新的。”他强调着“新的”两个字,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夏芷晴沉默了。她看着托盘上精致的早餐,又看了看窗外纯净的雪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抗拒与隐秘渴望的情绪在心底翻腾。最终,对那个神秘禁地的探究欲,以及对“新画具”的微弱期待,压倒了不安。
“知道了。”
推开主画室沉重的雕花木门,夏芷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这里和她想象中阴郁的、充满亡魂气息的地方截然不同。
雪光,成了这里绝对的主角。整面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像一幅天然的巨幕,将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毫无保留地框了进来。纯净的、近乎圣洁的光线汹涌而入,填满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莹润的银边。
房间异常宽敞、高挑。墙壁是温暖的米白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一面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的油画,巨大的色块在雪光下呈现出沉静的力量感。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松节油、亚麻籽油和上好木料的气息,那是画室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混合着创造与沉淀的味道。
房间中央,巨大的实木画架已经支好,绷着崭新、洁白的顶级亚麻画布,像一张等待被书写的圣洁书页。旁边宽大的调色台上,颜料管整齐排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从最基础的钛白、象牙黑,到昂贵的群青、永固玫红、镉黄、钴紫……色相饱满纯正,全是顶级艺术家专用品牌。几支崭新的、不同型号的貂毛画笔插在笔筒里,笔杆泛着温润的光泽。
然而,最吸引夏芷晴目光的,是画架旁那个正在弯腰忙碌的男人。
杜彦辰。
他脱去了平日一丝不苟的西装,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