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杜彦辰本人,可能掩盖了真相!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杜彦辰施加的任何暴力都更让她恐惧。她不仅是一个替身,一个玩物,她还被困在一个可能隐藏着谋杀秘密的囚笼里!囚禁她的男人,那个在血腥中占有她、在她痛苦中寻找慰藉的男人,可能……是一个凶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公寓大门的方向,传来了清晰而冰冷的电子锁开启声。
“滴——咔哒。”
杜彦辰回来了。
老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绝望。夏芷晴猛地转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能清晰地听到那沉稳、冷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松节油的气味从未如此刺鼻,混合着灰尘和陈年油彩的死亡气息,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满墙的“眼睛”似乎都在无声地注视着她,那个死去的周雨薇,仿佛正透过她的躯壳,冷冷地凝视着归来的杜彦辰。
脚步声在密室门口停顿了。
时间仿佛凝固。冰冷的空气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夏芷晴的脊背,她能感觉到那道锐利如刀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落在她身后那幅滑落在地、描绘着死亡场景的画作上。
“谁允许你进来的?”
杜彦辰的声音响起,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寒意。那声音穿透死寂的空气,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
夏芷晴没有回头。极致的恐惧之后,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在她碎裂的心湖深处蔓延开来。存在的虚无感被更深的黑暗取代——她洞悉了这囚笼的真相,也触碰到了笼罩在杜彦辰身上的、令人战栗的阴影。
替身的屈辱,叠加着对深渊的窥探。恨意不再是灼热的火焰,而是沉入深渊底部、冰冷坚硬的顽石。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脸上没有泪痕,没有愤怒的扭曲,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冰封的苍白。她抬起眼,迎向门口那个高大、冷酷、浑身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男人。
目光相遇。
她的眼神不再是怯懦的承受,不再是破碎的哀伤,而是一种空洞的、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静。在那平静之下,是刚刚淬炼出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的恨意和了悟。她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刚刚被她亲手解剖开、露出狰狞内核的怪物标本。
杜彦辰的瞳孔,在她那陌生的、冰封的目光注视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他看到了她身后滑落的那幅画,看到了满室冰冷的肖像,更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这张酷似雨薇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雨薇从未有过的、令他感到一丝失控和……心悸的神情。
密室狭小的空间里,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松节油的气味、灰尘的味道、陈年油彩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过去的死亡气息和此刻激烈碰撞的、冰冷的对峙感,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毒药。
替身的薄纱已被彻底撕碎,露出底下狰狞的权力游戏与可能沾染血腥的秘密。夏芷晴站在肖像的坟墓里,站在死亡画作的阴影下,站在杜彦辰冰冷目光的审判席前。她的灵魂在尖叫,她的身体却像一尊冰雕。
杜彦辰转身离开,彻夜未归。
晨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渗进来,像一层薄薄的、苍白的雾,覆盖在夏芷晴裸露的肌肤上。
她睁着眼睛,一夜未眠。骨骼深处残留着钝痛,每一寸皮肤都在无声地尖叫。她不敢动,不敢翻身,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稍一用力,那些淤青和撕裂的伤口就会重新渗出血来。
杜彦辰已经不在了。
夏芷晴缓慢地、近乎机械地撑起身体,指尖触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