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鳞时刻
家教结束后,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名字。
“在哪?”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今晚还要去驻唱。
你要来吗?”
我握紧手机,屏住呼吸。
“地址。
”
言简意赅。
“短信发给你。
”
我道。
他来了。
坐在最黑暗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又像一个潜伏的审判者。
喧嚣的音乐、迷幻的灯光、醉醺醺的人群,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穿透重重光影,牢牢地锁定在舞台上的我。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也带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因为他在,我唱得格外用心,也格外紧张。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对着他在倾诉。
当侍者端着托盘,上面堆着客人指名送来的、卷成筒状的“小费”时,我前所未有地坚定,用眼神和手势,毫不犹豫地一一拒收。
那些带着暖昧和轻蔑的纸钞,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格外肮脏和刺眼。
下台后,我径直走向他,手里端着两杯吧台刚调好的、颜色绚丽的鸡尾酒。
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然后举起自己那杯,玻璃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仰起头,将杯中辛辣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喉间火烧火燎。
他看着我喝空,没有阻止,眼神深得像古井。
然后,他也举起杯,同样一口气灌了下去,喉结急促地滚动。
“我一般就只喝两杯,”
我舔了舔发麻的嘴唇,抢先解释,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今天你帮我喝了一杯。
”
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那拒绝小费的反常举动。
他沉默着,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杯的杯壁。
没有追问,没有责备。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许多话,许多事,都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心照不宣,却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晚,我没有回宿舍。
我们再次回到了那间50元的小旅馆。
身体再次纠缠在一起,比上一次更加沉默,更加用力,仿佛要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或者,毁灭对方。
精疲力竭之后,我在他身边沉沉睡去,鼻尖萦绕着他熟悉的气息。
这是自那个毁灭性的遭遇以来,我:珊瑚囚牢时间像裹着砂砾的河流,缓慢而粗粝地磨过了一年。
再次踏入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和隐秘欲望的诊室,是因为母亲日益沉重的抑郁症。
她眼中的光越来越黯淡,像即将燃尽的烛火,在无边无际的灰暗中摇曳。
我别无选择,只能再次找到他——肖文教授。
诊室依旧整洁明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他穿着熨帖的白大褂,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专注地看着一份病历。
那副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深邃。
正是大二结束的暑假,空气闷热粘稠。
我刻意挑选了一件细吊带的冰丝上衣,贴着肌肤勾勒出起伏的曲线,搭配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裸露的双腿在诊室冰冷的空气中激起细微的战栗。
脸上化了淡妆,掩盖住因焦虑和奔波带来的憔悴,唇色是刻意挑选的、带着无辜感的蜜桃粉。
“肖教授……”
我走到桌前,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