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鞋底;刘瞎子临终前,我的指尖曾沾过他的血——原来从接过镇妖石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血蚕阵的活引。
第二天晌午,大刘带着三个汉子来了,每人腰上别着桃木钉,怀里揣着黑狗血浸过的黄表纸。张婶她们在村口老槐树系了三十六道红布,大刘压低声音,说给咱们挡煞。他手里提着个竹篓,里面是晒干的艾草、糯米,还有陈老先生给的柏子香。
按照《蚕经》指引,我们在村西老井旁摆了三圣阵。镇妖石压着井口的蚕形纹,桃木剑插在井沿正北,《蚕经》摊开在正南。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镇妖石裂缝的瞬间,井底突然传来咔嚓声,像是冰层裂开,接着升起股恶臭的黑雾,雾里裹着无数细小的蚕鸣。
快看!其中一个汉子指着水面。井水里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茧影,大的如磨盘,小的似拳头,每个茧上都映着村里人的脸。大刘突然指着个血色茧子:那是老周的媳妇!她怀里抱着的……
茧子里蜷缩着个婴儿,浑身缠着血丝,正是古卷里说的血蚕幼体。《蚕经》突然自动翻页,停在万蚕窟入口图,图上的地形竟和老井周围的桑树林一模一样——原来所谓的万蚕窟,就藏在我们村的桑树林底下,通过老井连通着地下暗河。
陈老先生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血蚕借人的贪心生根,靠人的怨气壮大。看着井里的茧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送蚕人年年出现,为什么镇妖石总在七月半松动——只要村里还有人对金蚕吐丝抱有贪念,血蚕就会借着这份欲望,在人心深处不断孵化。
九子,你看《蚕经》!大刘指着书页惊呼。原本空白的末页,此刻浮现出一行血字:欲断血咒,先断人念。三圣归位之日,便是茧魂散时。话音未落,镇妖石突然发出共鸣,井里的黑雾渐渐退去,水面重新变得平静,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幻觉。
离开老井时,张婶带着几个老太太来了,每人手里捧着个陶碗,碗里盛着新煮的麦仁粥。给井下的冤魂送点吃的,张婶把碗摆在井沿,老辈人说,饿鬼吃饱了,就不会惦记着活人的魂。
夜里,我在爹的日记本里发现了新线索:他曾在桑树林深处见过刻着万蚕窟的石碑,旁边画着十二只蚕蛾围绕老井的图案。后颈的红印此刻不再发烫,反而透着丝丝凉意,像是镇妖石在提醒我,真正的破局之道,从来不在圣物本身,而在人心对欲望的克制。
收拾好三圣物,我望着窗外的桑树林。月光下,每棵桑树的影子都像抱着竹筐的送蚕人,可当我戴上陈老先生给的柏木手串,那些影子又变回了普通的枝叶。
或许正如《蚕经》所言,血蚕最可怕的不是它的毒牙,而是它让人心生的贪念——只要我们记得给孤魂野鬼留半碗热饭,给老规矩留三分敬畏,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东西,终究会被人性里的善念,永远封在镇妖石下的万蚕窟。
第八章:迷雾迷踪
七月半后的第九天,天还没大亮,我和大刘就带着柱子、铁蛋、二顺三个汉子出发了。每人腰上别着桃木钉,怀里揣着浸过黑狗血的黄表纸,竹篓里装着陈老先生给的柏子香、张婶炒的糯米,还有爹留下的那本《蚕经》。大刘扛着把磨得发亮的杀猪刀,刀刃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这是村里杀猪匠传了三代的辟邪刀。
村口外的老林子常年雾气腾腾,老一辈人都叫它迷魂林。刚走到林子边,凉气就往脖子里钻,雾气浓得像煮糊的米汤,两米外的树影子都模模糊糊。铁蛋胆小,攥着桃木钉的手直发抖:九子哥,咱真要进去啊我爹说这里头进去就出不来……
怕啥,咱有镇妖石和《蚕经》。大刘拍了拍腰间的布包,里面装着从祠堂请出来的镇妖石,跟着九子走,按老规矩来。我翻开《蚕经》,首页画着迷雾辨向图,说要顺着柏树生长的方向走——柏树枝叶稠的一面朝东,能带出迷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