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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刺。

    青云阁的门帘刚掀开,梅香就裹着暖意扑过来。

    永宁公主倚着软榻,鬓边金步摇晃得人眼晕:林小娘子可算来了,这雪下得紧,本宫还怕你畏寒呢。

    我福身落座,目光扫过桌上青瓷酒壶——壶身雕着云纹,和宫里赏的那批一模一样。公主金枝玉叶都不怕冷,我哪能矫情。

    她执壶替我斟酒,琥珀色的酒液溅出细沫:听说你在查青岚谷的旧账

    本宫前儿还和圣上说起,老侯爷为国捐躯,定北侯府不该受委屈。

    我捏着酒盏没动。

    青岚谷之战,老侯爷带三千精兵押运军械,最后只他一人死在谷口,其余人连具尸骨都没剩。公主关心侯府,是我们的福气。我抿了口酒,只是当年血书里那句‘唯余一人脱逃’,总让我睡不着。

    她指尖顿在壶柄上,眼尾的胭脂微微发颤:血书

    本宫倒没听过......

    许是我记错了。我笑着夹了块蜜枣,看她喉结动了动,公主可知,脱逃的那人,后来去了哪

    她突然笑出声,金步摇撞在珊瑚枕上:林小娘子倒像个查案的御史。话音未落,丫鬟捧来幅画,这是新得的雪景图,你且看看。

    画卷展开时,我指甲掐进掌心——题字的笔锋,和地牢里那方染血的布帛分毫不差。

    布帛是白砚从侯府旧宅地窖挖出来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军械被调四个字,是老侯爷的亲兵临死前塞进去的。

    这画......我踉跄着碰翻酒盏,酒渍洇在袖口,倒让我想起从前在书斋见的墨宝。我扶着桌子凑近,公主,能借我看两日么

    我阿爹最爱收藏字画,我想拿给他瞧瞧。

    她盯着我发皱的袖口,眼尾又弯起来:你喜欢便拿去吧。

    回侯府时,雪下得更密了。

    阿桃举着伞跟在身后:姑娘真要把画拿给林老爷

    您阿爹上个月还说......

    嘘。我把画轴往她怀里一塞,去秦御史府,就说我要查这幅画的来历。

    第二日卯初,秦府的小斯就叩响了门环。

    他递来张字条,墨迹未干:画作出自故兵部尚书陈廷远之手,此人永德十年至十二年分管边关军械调度。

    我捏着字条冲进正院时,贾容昭正倚在软榻上咳血帕。

    白砚站在窗边,手里攥着半块碎瓷——是今早大夫人送来的参汤里捞出来的。

    陈廷远。我把字条拍在案上,当年管军械的。

    他擦了擦嘴角,眼底像淬了把刀:公主半年见李副将七回,李副将是青岚谷驻军统领。

    陈廷远调军械,李副将守谷口......

    他们在串一条线。我替他拢了拢被子,若公主早知道这条线,我们就得先动手。

    他突然攥住我手腕,指腹还带着咳出来的凉意:你想怎么下这盘棋

    先找个知情的棋子。我抽回手,柳姨娘的女儿上个月摔了玉镯,大夫人要罚她跪祠堂。

    柳姨娘求到我这儿时,我看见她袖里有块虎符碎片——和老侯爷的虎符纹路像。

    深夜,我揣着块翡翠坠子溜去后园。

    梅树底下站着个影子,听见脚步声就往假山后缩。

    柳姨娘。我把坠子搁在石桌上,这是我陪嫁里的,能换五十两银子。

    她浑身发抖,月光照得她脸上泪痕发亮:您......您怎么知道......

    我知道当年押运军械的车,有三辆没进谷。我凑近她耳边,我还知道,有人往你儿子的药里加了朱砂——和当年害原身的,是同一种。

    她突然抓住我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我、我只知道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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