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床前。夏夏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女人,往墙角缩了缩。
知夏..刘春妮儿颤抖着伸出手,想摸女儿的脸,却在看到那些烧伤时停在半空,我是...妈妈..不怕好孩子,我是妈妈呀.
不论她怎么呼唤,夏夏的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认出她的迹象。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恨宋晓兰虐待女儿,一半恨自己当初的决定。
出院那天,柳春妮儿我坚决带走了夏夏。宋晓兰没有阻拦,她怀里抱着两岁的大壮
,眼神复杂地看着夏夏:跟你亲妈回去吧。
夏夏抱着那只烧变形的小鹿,默默走到柳春妮儿身边。她没有回头看那个叫了四年妈妈的女人,也没有牵柳春妮儿伸过来的手。
回到亲生父母家的小满像个受了惊的小鹿。。两个姐姐——十岁的宋招娣儿。和八岁的宋盼娣,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充满敌意,因为自从这个妹妹回来之后,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的日子。更加的捉襟见肘了。就连家里养的那三只母鸡下的鸡蛋也都成了妹妹一个人的零食。可这个妹妹似乎并不领情。把妈妈煮好的鸡蛋扔去了喂狗。这样看在眼里的两个姐姐十分生气,越来越厌恶了这个妹妹。
柳春妮儿想补偿女儿,却不知从何做起。夏夏拒绝和她睡一张床,宁愿住在堆放农具的小屋里。
夜里,柳春妮儿常常站在女儿门前,听着里面压抑的啜泣声,手举在半空却不敢敲门。宋大刚则觉得女儿矫情:有吃有穿还想怎样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夏夏的左臂留下大片疤痕,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爬在皮肤上。村里孩子给她起外号叫蛇皮鬼,她越来越沉默,唯一的朋友是那只残缺的塑料小鹿。
1983年夏夏到了入学的年龄,同龄的孩子都兴高采烈的背着花书包去上学了。只有夏夏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柳树旁。陪伴她的只有家里那只大黄。
她清楚的听到有一天这个家的妈妈对爸爸说,夏夏也到了上学的年龄。给他准备一身儿新衣服,用碎布给他拼一个花书包儿。送去上学吧。柳春妮儿一边在缝纫机上给夏夏砸着书包,一边儿对着坐在炕头上抽旱烟儿的宋大刚商量着。
宋大刚拿起烟斗,朝着炕沿底下敲了两下。气哄哄的说道:一个女孩儿晚上一年怎么了再说你挣那点儿工分儿,都不够家里吃饭的,你还给她做什么新衣服
她姐穿不了的那些衣服就捡着穿呗!
哎呀,你说你吵什么吵啊这是家箱子底儿的那一点儿碎布。
那碎布不要钱呐,那碎布你不能给我熬点隔呗(备注:隔呗:农村做鞋的时候用浆糊把碎布或者旧布一层一层的糊起来,晾干之后用来做鞋底儿或者鞋面儿。)做做双新鞋吗说着用烟袋锅指着地上的鞋说,你看我那双鞋能磨成什么样儿了。今天早上一车。后帮那儿又开线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夏夏终于背上了妈妈给他做的那个书包。兴高采烈的跟着同村的小伙伴儿去了学校。这可能也是来到这个家以后,最让她高兴的一件事儿。
1987年,十二岁的夏夏开始来月经。她惊恐地看着床单上的血迹,以为自己要死了。虽然老师在《生理卫生》课上曾经讲过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龄会来月经。可是真正的看到床上这么一大滩血迹的时候,自己害怕极了。
柳春妮儿发现后,一边女儿换着床单儿。一边教女儿如何使用卫生纸。没想到夏夏却一把扯下了母亲手里的床单儿。说道不要你管,我自己会洗我们老师早就教过我了。
自己的母爱换来了女儿的冷落。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柳春妮儿心里。她这才意识到,女儿生命中那些重要的时刻——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太多太多她都缺席了。
就这样初中毕业的夏夏就不再读书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