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有个穿蓝布衫的小男孩塞给她一片银杏叶,说要存起来当信物。
后来搬家时,她翻遍所有箱子都没找到那片叶子,母亲说可能是落在旧宅的墙缝里了。
啪嗒。
一滴水珠砸在信纸上,晕开个小团。
苏晚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她慌忙抽纸巾去擦,却越擦越乱,最后只能把信纸压在古籍专用镇纸下,盯着天花板喘气——那是她记忆里最清晰的片段,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抓不住具体的形状。
下午三点,馆长敲开修复室的门。
老陈教授的家属来电话了,说这批旧书里有几本是私人藏品,要尽快归还。他推了推眼镜,特别是那本《山海经》,家属说属于建筑事务所的林墨先生。
苏晚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
她想起信里的小邻居,想起丢失的银杏书签,鬼使神差开口:我去送吧。
建筑事务所的玻璃门映出苏晚的影子。
她抱着包书的蓝布,看见前台小姐涂着珊瑚色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林总在开会,您先坐会儿
等候区的沙发是深灰色的,硬邦邦硌着后腰。
苏晚刚坐下,隔壁茶水间传来几个设计师的声音,混着咖啡机的嗡鸣:听说林总把‘山海书阁’的方案改了八版那是他奶奶生前住的巷子要拆,他说要把童年的院子‘种’进玻璃幕墙里。我昨天看见他对着模型掉眼泪,说是缺了点‘人气’。
苏晚的手在包里攥紧。
蓝布里的《山海经》隔着布料硌着她的掌心,信封还在夹层里,致小邻居四个字仿佛在发烫。
她突然想起信里的另一句:等我攒够钱,要建一座能装下所有故事的房子,到时候你要来当第一个读者。
茶水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晚慌忙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饭吗你爸新淘了本宋代刻本。她刚要回复不回,就听见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林总,这位小姐是市立图书馆的,来送您的《山海经》。
苏晚抬头。
男人穿着深灰西装,领带松松系着,眉眼像被刀刻过的冷玉。
他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蓝布包,脚步顿了顿。
苏晚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前台小姐打断:林总,您两点半的会议还没结束——
我知道。男人的声音低哑,像砂纸擦过石板,给我五分钟。
他朝苏晚走来时,苏晚闻到淡淡的雪松味。
那是她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里,檀木衣柜的味道。
男人伸手要接蓝布包,指尖擦过她的手背,两人同时顿住。
苏晚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望着男人微颤的睫毛,突然想起信里最后一句:如果有天你看见这本《山海经》,记得敲三下书脊——那是我们的暗号。
蓝布包里的《山海经》突然被抽走。
男人垂眸盯着封面,指节捏得泛白。
苏晚看着他耳尖泛红,像极了七岁那年,那个在槐树下红着脸塞给她银杏叶的小男孩。
前台小姐的提示音响起:林总,会议室催了。
男人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苏晚读不懂的情绪。
他把《山海经》抱在胸前,声音发紧:我……我先上去。
苏晚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手不自觉摸向包里的信封。
她听见自己轻声说:林先生。
男人脚步一顿。
您的书里,夹着一封信。苏晚摸出信封,是……致小邻居的。
男人的后背绷成一道线。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揉了揉后颈。
苏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