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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厢房。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就说……大帅要听她弹《胡笳十八拍》。

    入局·弦音绕魂

    闺房里的旧魂

    萧府项园西厢房,雕花木门推开时扬起细尘。林霜降抱着包扎好的左肩,望着满室素白帷幔,像是闯进了别人的棺椁。梳妆台上摆着半支残烛,烛泪凝作红梅形状——与她琵琶上的描金一模一样。

    这是少夫人的闺房,自她去后便没人动过。老仆王妈递来一套月白水袖,领口绣着并蒂莲,针脚间藏着褪色的煜字,少帅说,您穿这料子合适。

    霜降指尖划过冰凉的缎面,忽然看见镜中映出自己耳后朱砂痣,正对着墙上挂着的仕女图——画中女子倚梅而坐,耳后一点殷红,连眉梢微蹙的弧度都与她重合。她猛地转身,撞得妆奁倾倒,一枚刻着霜若二字的玉扳指滚到脚边。

    小姐当心。王妈慌忙捡起,声音发颤,这是少夫人临终前握在手里的,连入土都没舍得放下……后来少帅又从坟里挖出来了。

    窗外传来汽车轰鸣,霜降透过雕花窗棂,看见萧承煜站在梅树下,指间烟头明灭。他仰头望着她的方向,烟疤在暮色里像道活过来的伤口——就像三天前在医馆,他盯着她腕间烫疤时的眼神,像在确认什么禁忌。

    夜半更衣时,霜降发现水袖暗袋里藏着半卷残谱,墨迹洇着暗红,正是《胡笳十八拍》。第十七拍处用朱砂圈着弦断二字,旁边小字批注:承煜总说我弹到此处像哭,可他不知道,琴弦是被我的血泡断的。

    落款是霜若,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意,像临终前的绝笔。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霜降,去萧府找那把断弦的琵琶……你姐姐当年没弹完的曲子,你要替她弹完。

    指尖抚过残谱上的血痕,她突然意识到,这琴、这谱、这满室旧物,都是萧承煜为霜若设的招魂幡,而她,不过是被选中的引魂灯。

    宴会上的替身

    三日后,萧府中秋宴。

    水晶吊灯映得满厅珠光流转,霜降抱着琵琶站在九曲桥上,水面倒映着她月白的衣袂,像具浮在人间的鬼影。萧承煜斜倚在朱漆栏杆上,墨绿长衫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烟疤在灯光下泛着青紫色,像条沉睡的蛇。

    听说林姑娘擅弹《胡笳十八拍》督军萧砚霆端着翡翠烟斗,目光在霜降耳后朱砂痣上逡巡,当年小女霜若最喜此曲,可惜……他重重叹了口气,满厅宾客皆垂下眼。

    霜降指尖扣进琴弦,余光看见萧承煜掐灭烟头,朝她微微颔首。当第一声泛音在湖面散开时,她忽然明白,这不是宴请,是刑讯——他们要在她的琴声里,给沈霜若开一场活人的追悼会。

    弹到第十七拍,琴弦突然绷紧。她想起起残谱上的血字,下意识看向右首座的萧承煜,却见他正摩挲着那枚霜若玉扳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弦断的刹那,他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的不是痛,而是狂喜——像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亡妻借尸还魂。

    霜若他突然起身,碰倒酸枝木椅。全场寂静,唯有断弦余音在水面震荡。霜降望着他踉跄着逼近,衣摆扫过桥下流水,忽然想起医馆里听见的话:上回沈小姐的忌日,他把送来的白菊全烧了,说白菊配不上她耳后朱砂痣。

    少帅醉了。她后退半步,琵琶挡在胸前,却被他一把扯开。温热的掌心扣住她左腕烫疤,像在确认脉搏是否属于活人:你看,弦又断了……那年你在江边弹这曲子,弦断溅了我半袖血,后来你跳江,血就顺着江水漫到我脚边……

    承煜!萧砚霆重重咳嗽,惊醒了魔怔的儿子。萧承煜猛地松手,后退两步,烟疤在额角冷汗中扭曲。他望着霜降煞白的脸,突然冷笑:抱歉,林姑娘这双眼睛,实在像极了亡妻。

    满厅宾客开始交头接耳,霜降听见有人低语:怪不得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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