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记的我指着问。

    他低头扒饭，声音闷闷的：第一次有人带我看病。

    我张了张嘴，突然骂不出来了。

    妈的，这傻子……

    06

    这天晚上下暴雨，停电了。

    我蹲在客厅里点蜡烛，火光一跳一跳的，照得屋里影子乱晃。

    那傻子坐在我对面，盯着蜡烛发呆。

    喂，我捅了捅他，讲个鬼故事

    我不会。他摇摇头，又突然说：我会认珠宝，给你讲讲

    啥

    我学习的第一课就是这个……他伸手在烛光前比划，祖母绿要看晶体，钻石要看颜色净度切工……

    我嗤笑一声：那你最后学会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

    认霉斑。他说，上周你让我收拾厨房，我才知道发霉的面包要整个扔掉，不能只切掉坏的部分。

    烛光里，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发霉的面包别吃啊！我故意大声说，吃坏肚子还得花老子的钱买药！

    这时，窗外炸了个响雷，吓得我一哆嗦。

    他倒是坐得笔直，就是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抠得那破布都快起毛了。

    我起身去屋里翻出唯一干净的毯子，回来直接扔他脸上：披着！感冒了传染给我们，看我不弄死你！

    他抓着毯子愣了半天，笑了出来：你都是这么关心人

    要你管！我踹他一脚，睡觉！

    半夜我被雷声惊醒，听见他在沙发上说梦话。

    妈妈……声音黏糊糊的，像个小孩，……我背完了……可以吃饭了吗……

    我轻手轻脚爬起来，借着看见他手机掉在地上。

    屏幕已经破裂，但还能看清壁纸。

    一家三口的合影。

    西装革履的男人搂着穿旗袍的女人，中间站着一脸稚气的他。

    我捡起手机放回茶几。

    回到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妈的，这雨怎么还不停。

    07

    那傻子最近总蹲在废品堆里翻书，我骂他好几次：别把书翻烂了，烂了卖不上价！

    结果今天他举着一本破相册冲过来：找到了！

    我凑过去一看，相册夹层里粘着几张发黄的邮票，边角都卷边了。

    就这我撇嘴，擦屁股都嫌硬。

    他小心翼翼地揭下来：这是

    1968

    年发行的，现在一张能卖八百。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相册扔了：多少！

    最后那几张破邮票卖了五千二。

    我攥着钞票从邮市出来，走路都发飘。

    可以啊你，我撞他肩膀，眼睛挺毒啊。

    他嘴角翘了翘，又马上压下去：我专门学过邮票课程……。

    我没接话，抽出一张红票子塞他手里：分成。

    他盯着钞票看了很久，最后折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放进衬衫口袋。

    第二天我正在记账，听见外面吵吵嚷嚷。

    出去一看，隔壁废品站的老王带着几个混混堵在门口。

    小丫头片子，老王叼着烟，听说你昨天发横财了

    我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他吐了口痰，但这片儿是我罩的，你懂规矩吧

    那傻子从我身后走出来：什么规矩

    老王上下打量他：哟，还养了个小白脸

    我正要骂人，那傻子突然掏出手机：我刚录了音，要听听你敲诈的证据吗

    老王脸色一变：你……

    我同学在市刑警队，要我把录音发给他吗那傻子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