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边关初遇
破庙的瓦片簌簌作响,又一阵风裹着黄沙从残缺的窗棂灌进来。沈清荷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却抹上一道血痕——方才抢救那个抽搐的孩子时,被他的指甲划破了眉角。
姑娘,老李头又吐血了!学徒阿竹慌张地跑来,手上端着半盆发黑的血水。
沈清荷快步走到角落的草铺前。老人已经气若游丝,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液。她搭上他的脉搏,心下顿时一沉——瘟疫入肺,药石无效。
去煮些甘草水来。她轻声吩咐,实则知道这不过是聊尽人事。从药箱底层取出最后一点人参须,含在嘴里嚼碎,俯身渡入老人口中。
这是父亲教她的法子。十年前父亲被押上刑场那日,她藏在送葬队伍里,也是这样将最后一片人参送入母亲口中。可惜母亲终究跟着父亲去了。
姑娘...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眼里回光返照,别费力气了...留着药...给娃们...
枯槁的手缓缓垂下。沈清荷轻轻合上他的眼睛,转身时差点撞上默默站在她身后的阿竹。少年手里捧着空空的药罐,眼神绝望:白芨用完了,黄连也...
沈清荷望向庙内横七竖八的二十多个病患,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三日来已经死了九个,若再没有药材...
有人来了!门口望风的小童突然喊道。
马蹄声由远及近,沈清荷下意识摸向腰间银针。自瘟疫爆发,趁火打劫的流寇比救人的大夫还多。她示意阿竹带着孩子们躲到神像后面,自己抓起捣药杵走向门口。
尘土飞扬中,十余骑黑甲骑兵疾驰而至,却在破庙前齐齐勒马。为首之人戴着铁面具,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沈清荷眯起眼睛——这不是流寇,是正规军。
可是沈大夫铁面人声音低沉,翻身下马时铠甲铿锵作响。
沈清荷警惕地点头,手中药杵握得更紧。
铁面人一挥手,后面骑兵纷纷卸下马背上的麻袋,堆在庙门前。浓郁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
将军命我等送来这些。铁面人解开一个麻袋,露出里面上好的黄芩、黄连,每日会有人再送。
沈清荷怔在原地。这些正是她最急需的药材,有些甚至只在宫中御药房见过。她正要道谢,铁面人已翻身上马。
等等!她追出两步,请问将军是...
镇北侯裴琰。声音随马蹄声远去,将军说,不必言谢。
沈清荷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裴琰——这个刻在她骨髓里的名字。十年前那个雪夜,正是时任镇北侯的裴琰之父带兵查抄沈府,将父亲押往刑场。
姑娘阿竹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手臂,这些药...
沈清荷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却觉得痛快。
搬进去。她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按重症优先分配。
三日后,药材再次告急。沈清荷看着最后一个孩子咽下药汁,咬了咬唇。
我去军营求药。她解下腰间玉佩交给阿竹,若我日落未归,带着大家往南走,去找陈太医。
阿竹瞪大眼睛:可那是镇北军大营!听说裴将军治军严酷,擅闯者...
正因如此。沈清荷将银针藏入袖中,嘴角勾起冷笑,我才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烈日当空,沈清荷走了半个时辰才望见军营辕门。守卫长枪交叉拦住去路: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民女是大夫,求见裴将军。她提高声音,西城瘟疫又起,急需药材。
守卫嗤笑:每日来要药的人能排到城门口!将军是你想见就...
话音未落,营内突然响起号角声。守卫脸色大变,立刻退开。只见一队亲兵簇拥着个玄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