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啊!记得替我看看西湖的荷花——
砰!
最后一声枪响后,沈凤像片落叶般倒下。吴阳被闻声赶来的戏班杂役拖走,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眼前关上,隔绝了他此生最爱的人。
雨下得更急了,打在残荷上,声声如泣。
第四章
残荷诗帕
吴阳从昏迷中醒来时,窗外天光已亮。他躺在自家床上,肩头的枪伤被仔细包扎过,稍一动弹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但比起身体上的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沈凤倒在血泊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
少爷醒了老仆吴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药碗,老爷吩咐,您若醒了就喝药。
吴阳一把抓住吴福的手腕:沈姑娘呢
吴福眼神躲闪:少爷先把药喝了......
告诉我!吴阳猛地坐起,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浸透绷带。
听说......听说被赵司令带走了。吴福低声道,班主对外说她得了急病,送去上海医治。但厨房采买的小厮说,昨夜看见赵司令的马车往城外乱葬岗方向......
吴阳眼前一黑,药碗打翻在地。他挣扎着要下床,却被闻声赶来的父亲拦住。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吴老爷脸色铁青,赵司令已经放话,若你再与那戏子有牵扯,就封了吴家所有铺面!
她死了......吴阳声音嘶哑,父亲,她死了!
吴老爷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一个戏子罢了。赵小姐知书达理,与你门当户对......
滚出去。吴阳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都滚出去!
吴老爷摇摇头,带着吴福退了出去。房门关上后,吴阳从枕下摸出一块带血的帕子——是昨夜混乱中从沈凤袖中扯落的。帕子一角绣着半朵残荷,旁边题着两句诗: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他将脸埋进帕子里,终于痛哭失声。
三日后,吴阳被允许下床活动,但身后永远跟着两个家丁。他去书房,家丁守在门口;他去花园,家丁寸步不离。整个吴府都在为下月初八的订婚忙碌,只有他像个游魂般在喜气洋洋的宅院里飘荡。
第五天傍晚,吴阳在花园荷塘边发呆时,一个小石子落在他脚边。转头看去,假山后露出半张脏兮兮的脸——是沈家班跑龙套的小武生阿良。
吴少爷。阿良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凤师姐让我给你的。
吴阳的心猛地一跳:她还活着
嘘——阿良紧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家丁,师姐被赵司令关在别院。那晚她没死,只是腿上挨了一枪。班主怕事情闹大,谎称她病了。小武生将布包塞给吴阳,这是师姐偷偷绣的,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她说......阿良突然哽咽,她说让你别去找她,好好活着。
家丁的脚步声近了,阿良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进假山后消失不见。吴阳迅速将布包藏入袖中,若无其事地走回房间。
锁上门,他颤抖着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方素白帕子,上面绣着一枝被雨打残的荷花,旁边密密麻麻绣着蝇头小楷:
闻君将婚,心如刀绞。然妾身已污,不敢误君前程。今绣残荷一方,愿君见之如见妾。西湖之约,来世必践。沈凤血书。
字迹潦草扭曲,显然绣者是在极度痛苦中完成的。吴阳将帕子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沈凤的温度。他突然注意到帕子边缘有几点褐色痕迹——是血迹。沈凤的指尖一定被针扎破了无数次,却仍坚持绣完这方诀别帕。
次日清晨,吴阳让吴福找来一把空白折扇,提笔在上面画了一对交颈鸳鸯,题上只羡鸳鸯不羡仙。他将扇子交给吴福:送去沈家班,给那个叫阿良的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