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军穿着银行制服,手里举着一沓练功券,笑着比出耶的手势。陈小林突然想起,老妇第一次递来的冥币,边缘竟印着银行练功专用的字样,编号处盖着王建军的私章——原来那些被她当成冥币的新钱,是王建军当年练习点钞时的道具。
她总说儿子在国外工作,主任继续道,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不愿承认。有次我看见她在槐树底下烧练功券,说那是儿子寄来的‘外币’,能在那边花。陈小林想起监控里老妇消失的画面,想起槐树影里的人形,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原来所有的灵异,都是一个母亲,在残酷现实里给自己编织的梦。
第七晚,老妇没有准时出现。陈小林抱着热乎的馒头冲进废墟,发现洞口的砖墙敞开着,洞内的灯光昏暗,老妇蜷缩在角落的凉席上,身边散落着真正的冥币——面值百万的那种,金箔在月光下刺目。
阿姨,吃点东西吧。陈小林蹲下身,触到她的手冰冷如铁。老妇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手机屏幕的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建军,你终于回来了……指甲掐进陈小林的皮肤,却感觉不到疼痛,他们说你在工地出事了,可妈知道,你只是迷路了……
陈小林强忍着泪水,从兜里掏出王建军的工牌照片——那是她在社区找到的,2017年安全生产月的留念。阿姨,您看,建军哥说让您别担心,他在那边过得很好。手机里传来王建军年轻的声音:妈,您别总吃馒头,要喝牛奶,别省钱……
data-faype=pay_tag>
老妇的手指突然松开,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泪来,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痕。她从枕头下摸出沓皱巴巴的练功券,每张都写着妈收,落款是2017年的日期——那是王建军去世前一年,每天练习点钞后,偷偷塞给母亲的工资。
他说等攒够十万张,就带我去看海,老妇摸着练功券上的折痕,可妈攒了五千张,他就……话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袭来,她蜷缩成一团,蓝布衫下的肩胛骨突出,像具风干的骨架。陈小林这才注意到,她的枕边摆着个掉漆的铁皮盒,里面装满了发霉的馒头,每个馒头上都插着根火柴——那是她热馒头的方式。
救护车的鸣笛在雨夜中响起时,老妇抓着陈小林的手不放,反复念叨:别告诉建军我病了,他工作忙……护士在整理遗物时,发现蓝布衫的内袋里缝着块红布,上面用金线绣着平安二字,针脚歪扭却密实,像无数个未说出口的对不起。
陈小林站在废墟里,看着墙上的奠字,突然明白,老妇每晚用冥币买馒头,不是迷信,而是一个母亲的倔强——她用这种方式,让儿子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活着,永远等着回家吃饭。而那些被她当成冥币的练功券,那些刻在碗底的字迹,都是时光的碎片,拼凑出一个母亲,对儿子永不褪色的爱。
4
冷水里的指纹
午夜冥币
第四章:冷水里的指纹
消毒水的气味比便利店的冷光更刺骨,陈小林攥着保温桶站在病房门口,看见王秀英正对着窗台的馒头发呆。那是她今早蒸的,白面馒头在晨光里泛着热气,可老人只是用指甲反复划着塑料餐盒,留下细密的划痕。
阿姨,吃点吧,刚蒸的。陈小林递过勺子,注意到王秀英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指尖青黑的颜色更深了,像是被某种颜料长期浸染。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掐进她手腕的红痕:建军,你怎么穿裙子了工地上冷,把蓝布衫穿上……
护工慌忙拉开王秀英,陈小林这才发现老人的病号服下,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的红补丁格外刺眼。她总说要等儿子回家,护工小声说,昨晚偷偷溜出去,在洗手间洗了一夜的馒头,手都泡烂了。
陈小林跟着护工走进值班室,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