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啪嗒掉在地上。七年前的记忆如焚化炉里的热浪翻涌而上。城西医院正是当年林婉清被剖尸取子的地方,如今早已荒废,断壁残垣间爬满常春藤,像极了缠绕在冤魂身上的锁链。
当我驱车赶到时,暴雨倾盆而下。废弃医院的铁门上挂着生锈的危险建筑
禁止入内警示牌,在狂风中吱呀作响。手电筒的光束劈开雨幕,我看见三楼的一扇窗户亮着幽蓝的光,那光晕让我想起停尸间冰柜的数字灯。
循着潮湿的血腥味穿过长满青苔的走廊,我在顶楼的手术台前发现了那具尸体。女人仰面躺着,身上的月白旗袍布满霉斑,胸口插着把生锈的手术刀,脚踝处的蝴蝶胎记栩栩如生,只是颜色暗红如血。更诡异的是,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和当年林婉清被推进焚化炉时一模一样。
她已经死了三天。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老陈撑着伞站在门口,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锁,自从镇魂井被填,城西就开始出现这样的尸体,每隔半年就有一个。
我注意到尸体的手指缝里夹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这让我想起李姐离开前留下的那封信。信中提到,她在南方的某个小镇开了家花店,专门培育素心茉莉,每当月圆之夜,她总感觉母亲的魂魄在花间徘徊。
这是诅咒的延续。老陈蹲下身子,用镊子夹起花瓣,林婉清虽然带着孩子的魂魄离开了,但她的怨气已经渗入城西的土地。这些死去的女人,都是当年参与剖尸的帮凶的后代。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晃动。手术台的无影灯滋滋作响,在明灭之间,我看见无数虚影在墙角浮现。她们穿着不同年代的旗袍,脚踝处都有蝴蝶胎记,而最前方的女人缓缓转身——她的脸和眼前的尸体一模一样。
你们终于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像老旧的留声机,七十年前,她们用手术刀剖开我母亲的肚子;七十年后,我要用同样的方式,让她们的后代尝尝切肤之痛。
老陈猛地掏出银锁,锁链在雨中泛着冷光: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母亲临终前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干干净净地活着,而不是困在仇恨里!
虚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所有的幽灵化作黑色雾气,缠绕在我们身上。我感觉呼吸被勒紧,恍惚间看到当年林婉清被按在手术台上的场景,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她的腹部,鲜血溅在白色瓷砖上,像绽放的红梅。
看清楚!老陈将银锁按在我额头上,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当年林婉清的孩子被抢走后,曾被送到城西孤儿院。院长发现婴儿脚踝的胎记,担心遭到报复,竟将孩子重新送回焚化场,亲手推进了3号炉。
那个院长,就是现在死去女人的曾祖母。老陈的声音带着颤音,这个循环,必须由我们来终结。
暴雨敲打着破旧的玻璃窗,发出鼓点般的声响。我想起李姐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母亲说,茉莉的香气能驱散黑暗。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姐的号码。
半小时后,李姐抱着一大束新鲜的茉莉冲进医院。她的眼神坚定,将花瓣撒向空中:妈妈,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奇迹发生了,飘落的茉莉花瓣突然发出柔和的光芒,驱散了缠绕的黑雾。虚影渐渐显形,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穿着破旧的花布裙,脚踝的胎记正在消退。
囡囡,该回家了。李姐张开双臂,小女孩扑进她怀里,化作一缕青烟。随着青烟消散,所有的尸体都变成了白骨,脚踝的蝴蝶胎记也消失不见。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破碎的玻璃,洒在满地茉莉花瓣上。老陈将银锁埋在医院的花坛里,那里很快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后来,城西医院的废墟上建起了一座儿童公园。每当盛夏,公园里的茉莉开得格外繁盛,孩子们的笑声回荡在花丛间。李姐的花店也搬到了这里,她说要替母亲守护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