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午夜入殓师
冰柜的数字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像悬在停尸间的一串鬼火。我捏着登记册的手指节发白,27号柜的锁扣在掌心硌出红印。凌晨三点的风从换气扇灌进来,带着焚烧橡胶的焦苦,混着消毒水的刺鼻,在水泥地上凝结成霜。
小王,新来的吧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值夜班的老陈叼着半支烟,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二锅头酒瓶,第一次碰无主尸别怕,就当是睡着了的人。
他说话时,烟头明灭的火光映出他左脸的烧伤疤痕,从耳后蜿蜒到下颌,像条蜷缩的黑蛇。我记得报到时李姐说过,老陈在这行干了三十年,十年前锅炉爆炸救过三具遗体,自己却毁了容。
冰柜打开的瞬间,白雾裹着腐肉的气息涌出来。躺在钢架床上的女人让我猛地屏住呼吸——她穿着件绣着并蒂莲的月白旗袍,盘扣整齐地系到脖颈,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却没有尸斑。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眼皮微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仿佛随时会睁开。
家属没签字,体表没消毒。我摸着她手腕上的淤青,那形状像五个指印,按流程该送殡仪馆冷藏...
流程老陈突然掐灭烟头,火星溅在瓷砖上滋滋作响,今晚必须火化,3号炉我已经烧上了。他拽过担架床,旗袍下摆滑开,露出脚踝处的朱砂胎记,形如断翅蝴蝶。
推往焚化间的路上,我总觉得担架在轻微晃动。女人的长发垂落床沿,扫过地面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私语。3号炉的铁门锈迹斑斑,门楣上用红漆写着往生二字,被高温烤得龟裂,像凝固的血迹。
记住,烧的时候别盯着观察窗。老陈转动阀门,炉膛内腾起橘红色火焰,热浪扑在脸上像被人扇了耳光,尤其是无主尸,说不定...
他的话被担架撞击炉门的声响打断。我正要将尸体推进去,女人的右手突然滑落,指尖擦过我的手腕,冷得像浸过福尔马林的标本。就在这时,观察窗的玻璃上突然浮现雾气,模糊的人影在火中扭曲,分明是个孕妇的轮廓。
快推!老陈突然吼道,声音里带着颤音。我咬咬牙,猛地将担架推进炉膛,铁门关闭的瞬间,我看见那女人的睫毛动了动,唇角似乎勾起一丝冷笑。
火焰轰然作响,透过观察窗,她的旗袍渐渐蜷曲,露出苍白的颈项。但诡异的是,皮肤始终没有焦黑,反而在火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更骇人的是,她的腹部突然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
啪嗒一声,老陈的酒瓶摔在地上。我猛地转头,看见他盯着观察窗,疤痕在火光中扭曲,额角全是冷汗:别看了,去登记处填单!
凌晨五点换班时,我在值班日志上写下:27号无主女尸,约25岁,身着民国旗袍,脚踝胎记...笔尖突然停顿,日志最后一页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模糊的钢笔字写着:午夜焚尸,勿近3号炉,见胎记蝴蝶者——
字迹到此为止,像是被人撕去了后半句。
第二章
停尸房夜话
一周后,我在食堂遇到李姐。她正在剁排骨,刀刃起落间,案板上的肥肉颤巍巍的,像极了那天焚化炉里晃动的人影。
小陈没告诉你规矩她突然压低声音,菜刀在砧板上剁出个凹痕,无主尸都要在手腕系红绳,脚底贴往生符。27号柜...咳,那是老陈的忌讳。
我想起昨晚巡查时,27号柜的门缝渗出黑色液体,黏糊糊的,带着铁锈味。用拖布擦拭时,液体在地面洇出蝴蝶形状的印记。当我问老陈时,他正在往保温杯里倒酒,手一抖,酒水泼在值班表上,晕开的墨迹刚好盖住27号的登记时间。
十年前那场火...李姐往四周看了看,围裙上的血渍蹭到我袖管,老陈救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