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杨大哥,我爹说得对,人各有命。这女婴没投胎到好人家,但是我想既如此,或许她早早离去未必不是好事。若父母不爱,便是她好生长成,也是会被抛弃的……
阿公说不出话来,事已至此。他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杨大哥,但是我听我爹喝醉酒后说过。阴阳胎,一旦诞生,怨灵不散,世代相传!
师傅还说了什么你可知如何破解
阿公终于开口,他不想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知道!我猜到你会关心,我就给爹又倒了几杯酒。他说,若想阴胎安魂,需有同日生的女子,且是其母祖上均为那一日出生的,与那阳胎结为夫妻,再生一女,助那阴胎转世得此全身。如此,方可破解。
听到这话,阿公如闻撞钟,脑子里嗡一声。他愣愣地、难以置信地艰难扭头看向万幺女,表情极为严肃,一字一字问她:
你……此话……当真
见他这般神情,万幺女有些害怕,却举起右手,竖起二指,坚定地说道:
我万幺女所说,皆为真!我愿起誓……
后面的话我阿公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苦笑起来,看着那小小的土包,知道那里面是昨日还和他相视的新生女婴。
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以为自己行事多年,如今已能凭着本事和心意去做想做的事。不仅要为死者正衣冠,更想助活人结善缘。
为了师傅,为了阿琇,为了他如今最宝贵最珍惜的女儿锦秀。还有……
多行善事,忌贪忌恶。多行善事,替父赎罪啊……
是了,他如何能忘了自己生父临终前的叮嘱。
阿公重又挺起胸膛,大步往山下走去。
10.
我在娘怀里睡了一觉。
吵醒我的是那扇坏掉的窗,风又大了起来,吹得那破窗吱呀乱叫。
娘的纤纤玉指轻轻抚着我皱起的眉头,好吧,我刚想哭上一哭的,现下也无眼泪了。
我睁开眼,想看一看我娘。只是我后来听王婶说,初生婴童是看不见的。
因有神明相护,遮了凡尘浊光。
我只能隐隐约约瞧见我娘一点轮廓,也甚美。
王婶为我娘拢了拢身上薄被,复又在床前来回踱步,还不时叹着气。
王婶,你莫烦。万大娘让我们在此等她,我们就耐心等待便是。你也累了许久,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我娘伸手抹平床边堆叠起来的被褥,希望王婶能在此坐下。
哎!王婶这才停下脚步,却还是站在那里。
阿琇……不,锦秀。我实在心慌,我方才出去那许久,不仅是去瞧村里现下如何了。我寻了好几人才打听到,我儿王生……他至今还在西山附近给那些受伤的村民包扎医治……
我娘急忙安慰她:
王大哥自幼跟我爹练得一身好本事,上山下水,医人治病,无所不能。王婶,你且放宽心。或许王大哥待会儿就要回来了。
但愿如此……
此时约摸应是快到酉时,天更暗了些。王婶已服侍我娘简单吃了几口米粽,喝了茶水。
屋内烛光幽幽,屋外风雨飘飘。
我闻着我娘的香气,又吃了些她的甘甜,就这样又睡着了。隐隐约约听到她们小声交谈些什么。
锦秀,王婶不该多嘴的……但是我方才从外面进来,听到屋里有人,确实躲着听了一会儿。你……你当真被那殷二……
王婶许是走累了,坐在我娘身旁,犹犹豫豫开了口。
娘搂着我的胳膊紧了一紧,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苦楚,缓缓道来。
那是去年七月十五,我娘早早准备好她亲手叠的纸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