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默蹲下身，指腹擦过锁孔边缘，触到一丝残留的润滑油——这不是普通讨债公司的手法。

    陈世默盯着满地的狼藉，耳边还回荡着那个年轻人脱口而出的螺纹钢违约金。

    他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张被踩脏的名片——宏远钢材贸易有限公司，业务经理：赵志明。

    你就是赵志明他抬头看向那个穿西装的年轻人。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点点头：现在公司没了，我也该走了。他弯腰继续收拾散落的文件，只见他小心捡起工人的工资表，动作利落却带着几分狠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突然，他的皮鞋尖踢到桌下一叠文件，几张烧焦的纸页飘了出来。

    这是...赵志明皱眉捡起半张残页，上面依稀可见质检报告几个黑体字，日期栏显示2000815，但关键内容部分已被烧毁，只残留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抗拉强度不达标...重大安全隐患...

    他手指一颤，残页又飘落在地，像片枯叶。陈世默没急着亮明身份，而是试探性地问：老板跑路，欠了你多少

    赵志明的手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三个月工资，加上垫付的客户招待费，四万八。他抬起头，眼神疲惫却依然锐利，你呢也是来讨债的

    不，我是新租客。陈世默晃了晃手里的转让广告，0元接手，月租两千。

    赵志明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林阿姨动作真快……不过，这地方风水不好，上一个租客，也就是我老板，半年亏了两百多万，最后连老婆都跟他离婚了。

    陈世默顺势拉过一把歪斜的椅子坐下：怎么回事钢材贸易利润不低吧

    赵志明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单据递过来：一开始是正经生意，老板叫张宏远，四十多岁，以前是国企采购科的，人脉广，头几个月确实赚了钱。他指着账本上一行行数字，但后来，他嫌利润太低，开始玩‘空单’——先收客户定金，承诺低价供货，再拖着不发货，等钢价涨了才交割，赚差价。

    这不是诈骗吗陈世默皱眉。

    data-faype=pay_tag>

    他管这叫‘金融操作’。赵志明冷笑，后来玩脱了，钢价暴跌，他赔不起，就借高利贷补窟窿，结果越滚越大。他指了指墙角那个被撬开的保险箱，放贷的天天来堵门，最后连电脑主机都抵债了。

    陈世默沉默片刻，突然问：你明知他在骗人，为什么还跟着干

    赵志明眼神一黯：我需要这份工作。而且……我劝过他，但他听不进去。他攥紧拳头，上个月，他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临走前在办公室大闹一场，骂他‘骗完外人骗自己人’。

    正说着，门口传来钥匙串的哗啦声，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探头进来：哟，新租客来啦

    林阿姨穿着碎花衬衫，笑容热情，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精明。她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绕过垃圾堆，拍了拍赵志明的肩：小赵啊，阿姨帮你问了，隔壁物流公司缺个调度，你要不要去试试

    赵志明勉强笑笑：谢谢阿姨，我再想想。

    林阿姨转头打量陈世默，眼睛一亮：小伙子挺精神！大学生创业对吧阿姨给你八折！她一边掏合同一边絮叨，这地方旺财的！上一个租客张老板，刚来时风光得很，开宝马，还请我喝茅台呢！

    陈世默故作好奇：那他怎么跑路了

    林阿姨撇撇嘴：贪心呗！听说他搞什么‘杠杆’，借钱囤货，结果货砸手里了。她压低声音，讨债的把他办公室都砸了，他老婆来哭诉，说他把孩子的学费都赔光了……作孽啊！

    签完合同，林阿姨满意地走了。陈世默环顾四周，突然对赵志明说：你熟悉钢材行业，有客户资源，也有执行力——要不要跟我干

    赵志明愣住了：你……做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