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林默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通话只有三十秒，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清醒而疲惫：北方冷了吗

    嗯，开始穿外套了。

    ...

    ...钱够用吗

    够，我在图书馆找了份工。

    ……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林默以为通话会就此结束时，父亲突然说：我...戒酒了。上周开始的。

    林默握紧手机，窗外的银杏叶正一片片落下：挺好的。

    挂断电话后，林默打开电脑，开始写一篇新的，关于一个酿酒师和儿子的故事。写到最后一段时，窗外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他拍下雪景发给苏晓：比我们那儿的雪大。

    苏晓回复了一段视频——她在琴房里弹奏《冬之旅》，窗外的杉树梢上积了薄薄一层雪。旋律比一年前更加丰满，忧伤中带着希望。

    期末考试周，林默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手机亮起，是苏晓的消息：看窗外。

    他疑惑地抬头，随即瞪大了眼睛——苏晓站在图书馆外的雪地里，裹着红色围巾，正朝他挥手。林默几乎是冲出了图书馆。

    你怎么来了

    比赛提前结束，顺路来看看你。苏晓的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闪着光，我拿了第一。

    林默想拥抱她，最终只是接过她的行李：走，带你去吃食堂最好的菜。

    那晚，他们坐在学校咖啡馆里聊到打烊。苏晓讲教授如何称赞她的天赋，林默说文学社的学姐推荐他去参加全国青年作家营。

    他们的话题从音乐到文学，从过去到未来，唯独没提的是各自心底那份越来越难以忽视的情感。

    送苏晓去女生宿舍借宿时，雪又下了起来。路灯下，苏晓突然停下脚步：林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想什么吗

    林默回忆着那个医务室的门缝：我在想...这个女生的眼神怎么这么平静，明明伤得那么重。

    我当时在想，苏晓仰头看着飘落的雪花，如果明天就死掉，至少今天还有人看见我的伤。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林默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苏晓的手冰凉而柔软，林默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

    不早了，苏晓轻声说，明天见。

    寒假开始那天，林默和苏晓坐上了同一趟南下的列车。

    老板娘早早关了店，做了一桌子菜等他们。小阁楼还是老样子，连那盆绿植都还在窗台上，已经开出了白色的小花。

    你们两个，老板娘一边盛汤一边数落，一个比一个瘦！学校饭不好吃

    饭后，他们去了母校。

    音乐教室的门锁换了，但天台依然开放。

    站在栏杆边，城市灯火尽收眼底，和记忆中一样璀璨。

    一年前，林默望着远处，我们在这里计划怎么活下去。

    苏晓靠在栏杆上：现在我们计划怎么活得更好。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旋律——这是她为林默的《裂缝中的光》谱写的主题曲。悠扬的钢琴声在夜风中飘散，仿佛给过去的伤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除夕夜，林默的父亲来了。

    他拎着一袋水果，站在老板娘店门口踌躇不前。

    是苏晓先看见了他，悄悄碰了碰林默的手肘。

    饭桌上的气氛起初有些尴尬，但老板娘的自酿米酒很快让大家放松下来。

    父亲喝的是茶水，他小心翼翼地问着林默的大学生活，眼神不再浑浊。

    零点钟声响起时，电视里传来欢呼声。

    林默收到一条短信，是东北大学发来的通知：他的获得了全国青年文学奖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