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我把您当成自己的亲妈来伺候,可您呢,从来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王秀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对上儿媳布满血丝的双眼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伺候了自己三十年的女人,此刻竟如此陌生。她的内心泛起一丝愧疚,却又被多年的固执和习惯掩盖。
雨欣明天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陈建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他满心期待女儿能劝劝林秀兰,就像过去无数次化解家庭矛盾那样。
林秀兰的手指紧紧攥住布包,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提到女儿,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动摇。雨欣是她生命中最柔软的牵挂,也是她在这个冰冷家庭里唯一的温暖。她缓缓点了点头,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变得更加猛烈,仿佛在预示着这个家庭即将面临的风暴。这场关于婚姻、尊严与自我的抉择,在女儿归来后,又将走向何方
第四回
女儿的支持
腊月的阳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斑驳的防盗窗洒在老旧的单元门前。陈雨欣踩着满地碎雪走来,米色风衣的下摆被寒风掀起,露出里面酒红色的羊毛围巾
——
那是去年母亲节给母亲买的同款。她怀里抱着包装精美的糕点礼盒,另一只手提着从南方带回的特产,塑料袋子在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妈,爸,奶奶,我回来啦!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雨欣欢快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钥匙串还没从锁孔抽出,她就敏锐地捕捉到屋内异常的寂静。春晚重播的音乐声若有若无,却盖不住空气里凝滞的沉重。
玄关处,母亲常穿的那双蓝布拖鞋歪在一边,鞋头补着细密的针脚。雨欣心头一颤,拎着东西快步走进客厅。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林秀兰蜷缩在沙发角落,暗红色毛衣肩头落着几片纸巾碎屑,红肿的眼睛像浸过水的核桃;父亲陈建国垂着头,指间的香烟明明灭灭,烟灰在茶几上堆成歪斜的小山;奶奶王秀英攥着拐杖,绣着花纹的棉袄下摆微微发抖,脸上的皱纹里都刻着不安。
怎么了
雨欣的声音不自觉拔高,礼盒
咚
地砸在茶几上,震得杯碟叮当作响。她蹲在林秀兰膝前,握住那双布满裂口的手,指尖触到掌心粗粝的老茧,妈,你哭了
林秀兰嘴唇颤抖着,镜片后的目光躲闪。当女儿温热的手掌覆上来时,所有的委屈突然决堤。她扯过衣角擦泪,却把毛衣袖口磨得更毛躁,断断续续将昨夜的争吵和盘托出。窗外的雪粒子扑簌簌打在玻璃上,像是替她无声地呜咽。
听完母亲的哭诉,雨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多少次在睡梦中被奶奶摔碗的声音惊醒,又多少次看见母亲在厨房偷偷抹泪。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翻涌而上,此刻都化作眼底滚烫的愤怒。
妈,我支持你离婚。
雨欣的声音清脆如冰棱,在寂静的客厅炸开。她挺直脊背,酒红色围巾随着动作扬起,像是燃烧的火焰。
雨欣,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陈建国猛地抬头,烟灰簌簌落在褪色的沙发套上,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别瞎掺和。
他试图摆出父亲的威严,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爸,这不是瞎掺和!
雨欣霍然起身,米色风衣扫过茶几,碰倒了父亲的茶杯。褐色的茶水在桌布上蔓延,像极了母亲这些年流不尽的眼泪,这些年,我看着妈凌晨四点就起床熬粥,大冬天用冷水搓洗奶奶的尿渍床单,手指冻得发紫还要给你们做饭!你们谁正眼看过她的辛苦
王秀英的拐杖重重杵在地板上,震得墙面的老照片微微摇晃:雨欣,你怎么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