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香未尽

    知许站在书店的玻璃门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他哈着白气在玻璃门上画小猫，哈出的雾气还没成型就被雨水冲散。门外，行人匆匆撑伞而过，没有人会为一家小小的独立书店停留。

    爸爸，我饿了。五岁的奇妙拽了拽他的衣角。

    知许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女儿。奇妙长得很像青清，尤其是那双杏眼，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爸爸给你做饭。知许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牵起女儿的小手往书店后面的厨房走去。

    经过书架时，他又看了一眼——青清最喜欢的位置。那里摆着一把老旧的藤椅，旁边的小圆桌上永远放着一杯茉莉茶和一本书。即使已经过去十个月零三天，知许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每天换一杯新茶，放一本青清可能会喜欢的书。

    爸爸，妈妈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奇妙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哀思。

    知许的手捏紧了下女儿的手，又立刻松开，因为怕弄疼女儿。他蹲下身，平视着奇妙的眼睛。十个月前那场车祸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闪回——刺耳的刹车声，变形的车架，还有青清最后那个微笑……

    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他终于说出。

    奇妙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板：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妈妈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知许感到一阵心疼，他猛地抱住女儿，把脸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青清的香水味还残留在奇妙的发间，那种淡淡的栀子香，曾经是家里最熟悉的气息。

    爸爸会一直陪着你。他承诺道，却不知道这个承诺自己能坚持多久。自从青清离开后，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连书店都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晚饭是简单的面条，知许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把食物送进嘴里。奇妙也吃得很少，时不时偷看爸爸一眼，像是怕他也会突然消失。

    饭后，知许哄奇妙睡下，然后回到书店。夜已经很深了，雨还在下，打在屋顶的声音像某种无休止的叹息。他坐在青清的藤椅上，拿起桌上那本《挪威的森林》——青清生前最后读的书。书页间还夹着她常用的那款栀子花书签，奶白色的花瓣已经有些发黄。

    知许翻开书，一张照片从书页中滑落。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时拍的，青清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怀里抱着刚满一岁的奇妙，三个人在书店门口笑得那么幸福。照片背面是青清清秀的字迹：给最爱的人，愿我们的故事比书里的更长久。

    一滴泪水砸在照片上，知许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模糊。他紧紧攥着照片，肩膀无声地颤抖。十个月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眼泪，但悲伤就像这夜雨，永远下不完。

    青清……我好想你！他低声呼唤，仿佛妻子还会像从前一样，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笑着问他怎么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雨声。

    第二天，知许很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怎么睡，奇妙还在熟睡。知许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准备早餐。

    书店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十点，但最近几个月，知许经常不开门。今天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把门口的牌子翻到营业中那一面。

    上午的顾客寥寥无几，知许坐在收银台后，机械地处理着零星的几笔交易。中午时分，门铃响起，他头也不抬地说：欢迎光临栀香书屋。

    哇！这里好美。

    一个女声响起，音色让知许浑身一震——太像青清了。他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子站在书架前，背对着他。同样的及肩黑发，同样的纤细身材，连站姿都那么相似。

    知许的心跳加速，他几乎是冲出了收银台。青清他脱口而出，声音激动得不成样子。

    女人转过身来，知许顿时如坠冰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