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就是在同样的暴雨中,用这襁褓裹住早夭的胎儿埋进树洞。
搜救队在淤泥深处找到他时,那双布满裂口的手仍保持着环抱姿势。
铁皮箱里的《护林笔记》泡胀了纸页,却让某个神秘符号显形:用松脂绘制的年轮图中心,嵌着枚微型铜钱。
后来林业专家用X光扫描发现,铜钱锈迹下藏着1954年的猫头鹰绒羽。
葬礼那日,松鸦群在送葬队伍上空盘旋。
八仙抬着香樟木棺材走过防火道时,成千上万的松鸦突然俯冲,在棺盖上投下流动的阴影。
村会计突然跪地痛哭:那年我儿偷伐,是他把罪揽在自己身上...
当年被救的弃婴天养,如今已是县林业局长,他摘下铜铃放进棺木,铃铛内侧的树脂地图开始发光——那是以血为墨绘制的生态脉络。
当封棺的最后一颗铁钉敲入时,老榆树洞里的猫头鹰集体长啸。
暮色中,新发的冷杉苗突然集体转向西方,那是天长年轻时埋下铜钱的方向。
守夜的护林员说,那夜听见树洞传出婴儿啼哭,晨起查看时,只见树脂凝结成泪滴状,包裹着半片1960年的粮票。
第三章
生死界碑
1983年的春风裹着山桃香漫过鹰嘴崖时,林权改革的争议已如野火燎原。
村民们举着祖传地契围住界碑,斧头砍在百年楠木上的闷响惊飞了树洞里的猫头鹰。
天长攀上枝头,将《山林簿》残页举过眉梢:八百岁的树灵看着呢!阳光穿透虫蛀的纸页,投下的阴影竟与年轮纹路重合。
他带众人摸树瘤、尝树脂,最终界碑按古树阵重定。妻子小满在界碑旁栽下两株连理松,树脂渗入年轮结成心形琥珀,内里封着半枚1937年的铜钱。
1991年的松毛虫如黑云压城。
农药喷洒机的轰鸣惊醒了沉睡的山谷,溪流漂满翻白的鱼肚。
天长架起十二口铁锅熬制辣椒水,呛人的烟雾中,他背着竹筒攀上危崖。筒中菌种随风洒落,像一场逆行的雪。
《草木经》第八卷,以虫治虫。他把泛黄的宋刻本拍在环保局桌上时,书页间滑落片枯叶——叶脉里嵌着1972年暴雨夜的松针。
当夜他在古樟树下昏迷,高烧中呢喃着共生菌根。村民们循声挖开树根,发现蚁群正将虫卵搬入地下迷宮。
三天后,松毛虫集体暴毙,树冠垂下丝状菌网,宛如山神织就的裹尸布。
1998年的盗伐案让铜铃染血。
犯罪团伙的油锯声在深夜撕裂林海,绑在树上的护林员嘴角渗血。
六十七岁的天长将GPS定位器塞进豁口搪瓷缸,录音笔贴着《山林簿》扉页:砍完这片林,明年沙尘暴进北京!
央视播出的录音掀起全国生态严打,而匪首正是保长之孙——当年被救的弃婴天养,如今已是县林业局副局长。
行动前夜,天长将铜铃系在孙子青山腕上:铃声歇时,松涛就是号角。
少年蜷在监控屏前七天七夜,屏幕蓝光映亮他眼底的血丝。
结案那日,人们发现匪徒藏身的溶洞石壁上,用松脂粘着张泛黄粮票——正是1960年饥荒时,天长撒进山涧的那张。
魂归青山的时刻来得猝不及防。
2000年惊蛰,暴雨引发的山洪卷走最后三株冷杉苗。天长抱着铁皮箱撞向礁石,箱中《护林笔记》被浊浪浸透,却让隐藏的年轮密码显形:用树脂绘制的螺旋纹中心,嵌着片猫头鹰绒羽。
搜救队找到他时,那双开裂的手仍保持环抱姿势,指甲缝里嵌着1975年埋婴时的襁褓丝线。
葬礼上,八仙抬着香樟棺椁走过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