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起来，拧开台灯，继续刷题。

    妈妈推门进来，吓了一跳：琪琪，都两点了，怎么还不睡

    马上就好。

    我头也不抬。

    她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

    我知道这样不健康，但我停不下来。

    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慌。

    只有看到分数一点点提高，才能证明我的重生有意义。

    第一次模拟考，我考了班级第28名。

    比上次进步了，但离我的目标还差得远。

    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

    我明明那么努力了。

    为什么还是追不上别人

    放学后，我一个人躲在厕所隔间里，无声地掉眼泪。

    28岁的灵魂，17岁的身体，此刻都承受着同样的重量。

    哭够了，我洗了把脸，走回教室。

    陈默还在座位上学习，看到我红肿的眼睛，欲言又止。

    没事。

    我主动开口，继续讲题吧。

    他点点头，推过来一张草稿纸：这道立体几何，你的思路是对的，只是计算出了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

    哭过了，就该继续前进了。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道：

    高三比想象中更难熬，但我没有退路。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冷的。

    我一定要撑到天亮，清华还在等我！

    6

    高三的第三次模拟考成绩出来那天，陈默消失了。

    课间操的时候，班长急匆匆跑进教室：有人看见陈默了吗班主任找他！

    我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陈默的座位空着，书包还在，但人不见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我猛地站起身：我去找他。

    我知道他会在哪，学校后操场的那棵老槐树下，那是他偶尔午休时看书的地方。

    果然，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蜷缩在树根旁，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陈默我轻声叫他。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成绩单——年级第十五名。

    我愣住了。

    陈默，从没掉出过年级前五。

    姜琪，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完了。

    我在他旁边坐下，没有急着安慰。

    风穿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过了很久，我才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开始拼命学习吗

    陈默摇摇头。

    因为我见过不学习的下场。我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我见过在电子厂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的手，见过租住在蟑螂乱爬的地下室的人，见过生病都不敢请假怕被扣工资的打工妹。

    陈默怔怔地看着我。

    我捡起一片槐树叶，在手里转着，你只是这次没考好，还有机会，你可是学霸陈默啊。

    他眼眶又红了：我怕我越考差，最后……

    停，我打断他，你才十七岁，就算复读一年也才十八，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从头再来，反正我们都还年轻。

    陈默笑了笑：姜琪，谢谢你。

    第二天早自习，王慧云破天荒地没让我们做题，而是站在讲台上，神情严肃。

    昨天，有同学因为模拟考失利情绪崩溃。她的目光扫过陈默，又扫过全班，今天，我想跟你们说些实话。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高考确实是人生的分水岭。王慧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考上好大学的人，未来的路会更宽，选择会更多，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