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纸钱纷飞的头七夜，疯癫母亲发现女儿病逝实为被选中配阴婚虐杀，

    母亲把农药倒进流水席的汤锅，她踩着满地打滚的亲戚，掀开女儿棺材里的红盖头：当初你

    们说她配阴婚是福气，现在都下去陪她吧。

    1

    纸灰

    灵堂里香烛味呛人。

    我跪在蒲团上，麻木地看着女儿玲儿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她才十八岁，笑得像朵迎春花。

    可现在，她躺在堂屋中间那口冰冷的红漆木棺材里。

    唢呐声凄厉地响着，像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道士围着棺材转圈，念着不知所云的经文。

    外面天阴沉沉的，风卷着纸钱灰，呼啦啦地往灵堂里灌。

    几片纸灰落在我的脸上，冰凉。

    像玲儿临走前，落在她额头上的雪花。

    他们说，玲儿是病死的。

    一场急病，没等到去镇上医院，人就没了。

    我不信。

    我的玲儿，壮得像头小牛，怎么会突然就病死了

    婆婆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闭着眼，手里捻着佛珠。

    她是这个家的老祖宗，族里最有威望的人。

    她说：陈兰，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我没应声。

    旁边的大嫂王娟递过来一杯水：弟妹，喝口水吧，你都一天没沾牙了。

    我看着她那张虚情假意的脸，胃里一阵翻腾。

    玲儿出事那天，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也是她，第一个说玲儿是病死的。

    族长，我那死鬼丈夫的大哥，李大海，背着手走进来。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棺材，重重叹了口气。

    陈兰啊，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玲儿这孩子，命薄。

    不过，能请到张道长来做法事，也是她的福气了。

    福气

    我心里冷笑。

    什么福气

    是配阴婚的福气吗

    玲儿死后的第三天，我就听到了风声。

    村口的李寡妇偷偷告诉我，族里早就给玲儿定下了一门好亲事。

    对方是邻村张财主家那个刚死的独子。

    张家有钱，出手阔绰。

    族里收了张家一大笔钱，答应把玲儿配过去。

    美其名曰，让两个年轻人在地下有个伴，也是一桩美事。

    可怜我的玲儿，活着的时候没享过什么福，死了还要被他们卖掉！

    我当时就想去找他们理论。

    可我一个寡妇，无权无势，能做什么

    李大海几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

    他说我胡思乱想，说李寡妇是挑拨离间。

    他还警告我，如果再疯言疯语，就按族规处置我。

    我只能忍。

    把所有的恨，所有的痛，都压在心底。

    但我知道，这事没完。

    玲儿不会白死。

    今天是头七。

    按照村里的规矩，今晚要摆流水席，请全族的人吃饭。

    他们说，这是送玲儿最后一程。

    也是庆祝她有了个好归宿。

    我看着灵堂里那些假惺惺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送

    好啊。

    我亲自送你们上路。

    送你们……下去陪我的玲儿。

    2

    疑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院子里搭起了棚子，摆上了十几张桌子。